李渊终于将目光聚焦到林北辰的身上,一众乐师知趣的退了出去。
林北辰不敢给李渊甩脸,便狠狠的瞪了李泰一眼,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回太上皇,魏国公有话要对您说!”
“你真当吾不知,皇后和这几个小崽子在弘义殿守了这么些天,就是不想让玄真之事传入吾耳,你这始作俑者倒是给他传起了话,呵呵,有意思,他现在何处?”
玄真乃是裴寂的字,李渊如此称呼裴寂,足见他们二人之间的确情同手足。
林北辰长出了一口气“回太上皇,魏国公现被押在大理寺监牢。”
“哦,你和皇帝打算怎么处置他?”
语气平淡,竟是没有一丝波澜,林北辰暗道一句,这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行,爱装是吧?
我看你能装到及时!
“回太上皇,魏国公勾结邪教妖僧,意图谋反,按律当夷九族!”
李渊却只是轻笑一声“你觉得,吾会信?”
林北辰也回了他一笑“陛下信就够了,太上皇信与不信,有何差别?”
李渊颤了一下,尽管动作微小,但还是被林北辰看在眼里。
心头一阵暗笑,话锋便是一转“不过,小子也跟太上皇一样不信魏国公谋反。”
李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不想他死?”
“魏国公是做了些混账事情,该当何罪,自有律法,小子与魏国公虽不对付,却也不会因一己私怨怂恿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杀人,更何况,此人还是我大唐的功臣。”
李渊终于将身子坐直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北辰“这么说,你当真不信玄真有谋反之心?”
林北辰便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此乃魏国公亲笔手书,就凭此信,小子便敢肯定,魏国公绝无谋反之心!”
李渊双目一凝,立时喝道“拿来!”
有宫女连忙从林北辰手中接过书信呈给李渊。
片刻之后,先是双手,然后是双肩,待得将一封信看完,这位大唐的开国之君,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略显沧桑落寞的脸上,也已挂上两行泪痕。
李泰皱眉一皱,轻声唤道“太上皇……”
林北辰立刻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此时此刻,是李渊内心最为挣扎的时候,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今后他才不会因裴寂之事而记恨自己。
用裴寂的一条命换来李渊的好感,顺便让他和李世民的关系走出最为关键的破冰一步。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自己赚!
许久之后,李渊猛然抬头,长长的吸了口气,复又将目光放到了林北辰身上“这就是玄真要你带给吾的话?”
林北辰却是摇了摇头“此信乃是小子在魏国公的书房暗格中搜出来的,应该是他早早就已写好,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交予太上皇,或是,心中也有些害怕吧。”
这当然是瞎话。
却是合情合理的瞎话,信中所言,便是昨日他在狱中对裴寂说的那些话,措辞自是有些不同,但意思却是那些意思。
就这封信的内容,说一句大逆不道,绝不为过,所以裴寂迟迟没有对李渊说出这番话或是呈上这封信,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这封信是自己搜出来的,并非是裴寂以谋反罪被下狱之后为搏一线生机而说出来的,这便足以证明不管他做了多少错事,但他对大唐、对李氏皇族的那份忠心还在!
更重要的是,是自己拿出了这封信!
这般大公无私,这般不计前嫌,不管裴寂最后是个什么下场,李渊也不会再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甚至会对自己感激不尽。
听了林北辰的话,李渊楞了许久才又问道“那他要你带给吾的话,又是什么?”
时机已到!
林北辰朗声道“魏国公说,他此生有两大幸事,一幸与太上皇为友,二幸助太上皇立下大唐基业,此番虽去,不敢有怨,但求太上皇以大唐社稷为重,莫要让太上皇和他一生的心血似那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话音落下,李渊已是老泪纵横,恸哭而呼“玄真,你糊涂啊!”
林北辰连忙单膝一跪“太上皇,邪教妖人当街劫囚,陛下震怒,还请太上皇为国公说情,免其一死!”
李泰再没有政治智慧,这会儿也明白林北辰想干嘛了,当即便也起身跪了下去“北辰既已查明魏国公并无谋反之心,便请太上皇求父皇对其网开一面,以彰天子仁德!”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