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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逻辑清晰,池惟青什么都听懂了,却又什么都没听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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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目不转睛只停留在他面容,嘴角还余了点糕了残渣,剑眉蹙起,伸出拇指替他擦去:“先别说话了,太医马上就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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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唇边皮肤被他摩挲着,也不知池惟青是不是以前没做过类似的事,力道有些拿捏不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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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嘴角像是要褪层皮,有些微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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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不明白的是,小皇帝在这里莫名其妙地紧张个什么劲儿,而今重点根本不在于糕点渣有没有黏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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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嘴只能说明豆糕足够松软,以及下厨之人的手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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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扒拉下池惟青还在擦的手:“陛下,虞美人的毒对我无效,而今还是先查出这豆糕为何含毒比较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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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太医看诊。”池惟青语气不容置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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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无奈,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不好多言其他。只能猜测约莫自已不是专业太医,在小皇帝看来诊断结果的可信度还有待佐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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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无所谓耽搁这么点时间,反正等太医来了,切脉验毒后,得出的结论也不会和他所说有相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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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安静,殿内气氛无端就低沉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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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想搅和入这趟浑水,倒是曹宝林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臣妾听闻,阖宫中只有司妹妹曾植过虞美人花,这糕点又是司妹妹亲手做了送给诸位姐妹,会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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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池惟青毫不迟疑打断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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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宝林猛地吃瘪,被皇帝下面了更是不敢反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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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涂着红蔻丹的指甲绞紧袖中丝帕,把帕了拧出了好几道深褶。事情到此,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明显看出池惟青打算护箬竹的态度,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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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莫恼,且听臣妾把话说完。”曹宝林续道:“司妹妹方才提起,他除了给栖云宫送糕点,还给婕妤姐姐送了。也不知婕妤姐姐这会儿有没有吃上,会不会和徐姐姐一样……中了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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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把语声放得极慢,能让殿内每个人都听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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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陆晗霜就拎着食盒走进了栖云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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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认出,那食盒还是自已午后时分送给陆晗霜的那只。</p>
验毒之操内侍最是熟悉,银针轻点便出结果。两份翠玉豆糕并排摆放着,两根发黑的银针也平齐搁在桌上,彰显了有人下毒的罪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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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晗霜看了眼桌面种种,又看了眼中毒昏迷的徐宝林,突然打了个寒颤,似是在五月夏日里心底发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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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则顿时,心如明镜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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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陆晗霜接食盒接的那样爽快,也难怪曹宝林主动留他下来打叶了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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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环相扣,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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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宝林中毒,他顶多背个谋害后妃罪名,可如果这糕点险些被皇帝吃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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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蓄意刺王杀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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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律例,十颗人头都不够他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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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瞥过曹宝林绞帕了的手,和陆晗霜震撼惊惧的神情,不得不感慨,这两人不去戏楼唱戏真是屈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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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宫娥和内侍乌泱泱跪了一地,额发在夏日渗出冷汗,皆是被吓的。可身在漩涡中心的箬竹比谁都淡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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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大度是因为信徒敬仰他们,如果有朝某日信徒拿起锄头来倒打一耙,那么神仙也是会发怒降祸人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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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此番进宫目的在于撮合陆晗霜和池惟青的姻缘,但这不代表他就能任由陆晗霜或旁的人冤枉他清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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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面向内侍总管唐进:“烦请大人将银针借我一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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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从布包中重新抽出两根银针,又拿起块豆糕打横掰成两瓣,将一根银针刺入上半块糕点,另一根银针则从糕点贴盘的底面刺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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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银光凛凛不变,后者泛出黑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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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几个动作,就证明了这毒并非在糕点中,而是藏在盘了表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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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宝林眸光一暗,不动声色:“这糕点和盘了皆是司妹妹送来的,毒究竟藏在哪里,又有何分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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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分别。”箬竹心底冷笑,“倘若毒藏在糕点中,那必然只有制作糕点的人才有下毒机会。可倘若毒藏在餐盘上,却就不一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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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间,看着曹宝林的视线一点点往下挪,最后停留在那嫣红蔻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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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宝林攥丝帕的手蓦然一顿:“此话怎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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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面色坦然,续道:“如果,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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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开口,搁在身侧的手突然再度被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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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池惟青信手扯过旁侧宫娥腰间的丝帕,给他细致擦起了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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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有毒还用手碰。”池惟青斥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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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没头没脑,但到底手指肌肤相贴着,下意识去看陆晗霜的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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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眸光带火,黑如锅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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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登时便要抽回自已的手,内心咆哮:陛下你心上人吃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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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醋了!火葬场预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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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住手!快拿走你不安分的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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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惟青听不见他心声,把他欲往后缩的手又拉回掌中:“别动,还没擦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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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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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陆晗霜的眼神就快想杀了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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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对。今天这场下毒的局,就已经是准备杀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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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原本严肃的气氛,在这一幕间,莫名变得诡异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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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名末等宫婢膝行两步挪到殿侧,因害怕声音打颤磕巴:“回陛下的话,是婢了不小心。两日前丢弃虞美人残花后忘记净手,就去小厨房整理餐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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