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氏吃过奉若的亏,也晓得今日长公主也在,又见元郡王也不搭腔,便只能恨恨的瞪了奉若一眼,不说话了。
被如此当做戏子嘲讽,施杨氏气的面色发青,却又发作不得,值得以一声冷哼了掩饰自己的难堪,扬声道“她姜慕氏曾买凶意图强暴姚姑娘、毁她清白,被我表妹姜万氏和外甥女小姜氏撞破之后,为了警告二人不得向外透露此事,竟下狠手毁了小姜氏的脸,直到今日我那外甥女脸上的疤还未消退。”
众人惊诧的目光在繁漪、姚意浓和琰华之间不住的来回流转,等着事件的当事人说些什么。
繁漪纤细而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有节奏地点着微烫的杯壁,指腹上一冷一热缓缓交替,眼眸半阖,眉梢微扬,仿佛只是听着一处不甚精彩的戏,直至手中的茶水彻底冷下,被琰华接走搁置到了一旁,也不曾开口。
姚意浓怔了怔,几乎是下意识的侧首看向门口那人,擦过屋檐的月华落在他身上,墨绿色的袍服运气薄薄的英翠光晕,萧萧如风下松,却又那么冷漠。
无动于衷。
有风猝不及防扑进她的眸,长睫倒刺,那样细微而尖锐的疼痛犹如易碎玉器上的裂纹,迅速的开裂、蔓延下去。
她的声音,如珠玉毫无章法坠落鎏银的盘中,在这样萧瑟的夜色里恍然有几分绝望的凄切“不、不是……”
姚闻氏蹭的站了起来,打断了女儿的话,阴冷着神色盯着施杨氏“施太太,我看你是疯魔了,这样的事情也能信口胡说么!”
姚四郎虽怵繁漪,却也明白姚慕乃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叫施杨氏这些人把慕繁漪以此罪名踩进泥里,女儿纠缠有妇之夫的脏名也洗不干净了。
姚家儿女的前程也将被牵连。
再有妹妹害死楚氏母子的一笔,姚慕两家的关系必将断绝,这于他们姚家、于他们三房都不是好事!
他若再看不清这些人挑拨的目的,那才叫笑话了!
何况他懂得慕繁漪谋算的,把她逼到了绝境,必然是要用最惨烈的手段让姚家陪葬的!
转眼见慕繁漪淡然无波的样子,姚四郎莫名也镇定下来。
嘴角微微一掀“我们虽刚到,却也听的差不离了。关于流言之事,我夫妇是不信的,慕丫头是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是何品行比你们清楚。可既然施太太敢说,那便是有证据的。若没有……”
终究是官场上沉浮了十余载的人了,那眼风扫过去,是极具威势的“旁人我奈何不得,要料理你小小施家倒也没什么难的!”
施杨氏一窒。
心知已是得罪了姚家,到了嘴边的话便有些犹豫了起来。
然而那双如厉鹫阴翳的目光射来,立时驱散了施杨氏的犹豫。
她的指凌厉的指向端坐不动的繁漪,“你们看她一脸的温顺,谁知暗地里的时候何等的阴险毒辣!流言若是假的,她为什么那么在意,坠崖生还却不会慕家?妻亡,男子续娶本嫁女乃是常事。文姑娘一向被闻国公夫人带在身边,众人误会文家有意将文姑娘许给侯爷也是正常。”
“她这个侯府的嫡长媳,难道不担心将来继室夫人再生下个嫡子么!今日一出算计若是成了,文家必得花去些时日才能选出合适的,届时侯府还不被他们夫妻把持住了!又让姚姑娘无声无息的死在外头,旁人自以为是文家算计,顺带着还挑拨了姚家和闻国公府的关系。这个女人心思且深着……”
她的话越说越顺溜,可当得意的目光跌进一目似笑非笑时,身形狠狠一僵,便看着那双眸子慢慢沉落、沉落。
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的心脏,扼住了呼吸,将她朝着那一泊如冥森冷里拖去,冷的浑身发痛,却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