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氏到底伺候了婆母二十年多年了,立马接了暗示,微叹着同太夫人和侯爷道:“不管什么人要说什么事,总要先摆出个证据和道理来!女人小产可是大事,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需要好好保护着才是。”
“若说到最后不过又是些小人算计,岂不是平白连累了郡君去听一场莫名其妙的,伤着了身子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可要如何同慕家和殿下交代呢?”
说起云海,琰华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得有个不要脸的家伙来怼人才更精彩,一摆手:“去请殿下来一趟。”顿了顿,“去请郡主来换个方子。”
门口守着的晴风领了命,点了两个机灵的小丫头匆匆而去。
众人:“……”瞧瞧,认识厉害人物就是不一样,处处是靠山!
五夫人深觉有理,便道:“不如母亲先大约说一回,咱们也听个缘由。琰哥儿做丈夫的,若不是大事儿,自然也能代为解决了。”
太夫人虽已经无法掌控府里的动静,可瞧了那么多的阴谋算计,早已经认同了琰华夫妇的地位,心里自然是偏心于她们的,方才一说也不过是为了顾及二房已经听了一耳朵的心思。
既然三儿媳知心懂她,架了台阶儿,自然是她们先来解决了。
长吁了一声,徐徐道:“也好。”微冷的眸子看了眼站在廊下的府医,“你且进来回话吧!”
府医身材清瘦,不算高也不算矮,丢在人群里转眼就找不见的样貌,原也有几分独属于医者的清风之感,这会子垂首躬身的样子却莫名让人觉得登不上台面。
“见过太夫人、侯爷。”
太夫人眼风微凛,刮过府医的面孔,语调却依然平缓:“你既把话告到我这里,我也不能不重视,只是你光一人之言,我也不能平就此定了世子和郡君的罪名。你且把你方才在长明镜的话再说一遍,也叫侯爷和世子用听一听,辩一辨。”
一收手中的翡翠手钏,那手钏上垂落的两粒结珠轻轻甩起,打在手背上,沙沙的声响似微雨清落,颤颤的凉意:“只是你们都要明白,侯府这两年里是非不断,我看着也累了,侯爷和世子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扯这些有的没的,今日之事一旦查证……你们自己掂量!”
府医面上维持着镇定与感愧之色,但太夫人那一眼冷凝却还是让他心头一跳。
事情还未摆开了说,可那眼神分明是有偏袒之意的。
心头仿佛覆上了一层寒冰,湿黏而滞闷。
只是计划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退,他还是逃不去被审问背后受谁指使的命运,还不如豁出去一口咬定了。
那位铺陈了那么久,他自己也是亲眼确认了的,就不信还是输!
袖在宽大灰白色衣袖中的手狠狠一攥,躬身道:“是,老朽明白。”
琰华狭长微冷的眸冷不丁看向了蓝氏,正好对上那双自信满满的眼。
蓝氏眼尾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有一种被倏然按进裂冰碎碎的湖水之中,彻骨的寒意瞬间灭顶,然后转瞬之间又掀起抹了粉红胭脂的唇,不屑的冷笑,挑衅地抬起了描绘精致的眉,无不遮掩神色里的阴翳与得意。
捻着薄纱绢子的手蝶儿似的飞舞着:“府医有什么便说罢!”
瓷细颈大肚瓶,里头供着一束新剪下的荼蘼,雪白雪白的,一大蓬团团如皎洁的云,在投进窗口的阳光下垂下一片深翠色的阴凉,散发着清甜如蜜的淡雅香气。
而府医口中说出话,却含着血腥之气,猛然乍散而开,腻住了众人的呼吸。
“其实,郡君从不曾有孕……”
琰华薄唇微微一抿,拇指磨砂着袖口上洗米似的花纹:“不要说你自己都没有办法负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