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 任嫣然就知道不用再听下去了，厉霄河也收手将这些光幕撤了去。</p>
果然如他所说，就算无忧城不履行这个承诺, 无尽渊的人也照样有办法将这个消息散布得人尽皆知。</p>
他看着任嫣然紧锁的眉头, 只对她说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p>
这不是她能够参与的层面，就算再担心也改变不了事态。</p>
“你说得对。”任嫣然点了点头, 看向他, “我该回去了。”</p>
她是无意中来的无忧城，在这里也找到了想要的道兵法门, 该回去了。</p>
不然要是离开太久，爹跟二爹回来发现她不见了, 又要着急上火。</p>
她站起身来，对厉霄河说道：“谢谢你的茶。”然后又问，“我该怎么回去？”</p>
厉霄河跟着起身：“闭上眼睛想着你要回去就好。”</p>
……就这么简单？</p>
任嫣然半信半疑地闭上了眼睛，厉霄河一挥手, 她的身影就由实化虚, 消失在了空气中。</p>
澄心堂中顿时又只剩下他一个人。</p>
他在清风月影中站了片刻, 然后从座位前离开，又再次来到了门边。</p>
那两扇门自动打开, 厉霄河从澄心堂里走了出去, 留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两杯茶, 朝无忧城深处走。</p>
红木铺就的地板通往无声深处。</p>
一方院落，一道月门。</p>
无忧城之主背对着檐廊站在门中, 金红色的衣袍在月光下带着熠熠的光辉。</p>
在他身上除了袍角跟袖子上绣着的凤凰尾羽之外，比起他先前的少年化身，他的衣袍背后又多了一只华丽的凤凰，双翅展开, 翱翔九天。</p>
当厉霄河的身影出现在檐廊上时，负手望月的人不用回首也知道他来了。</p>
他还没开口唤师尊，就听月门中人的声音传来，问自己道：“无忧回去了？”</p>
面前的人这般直接承认了嫣然的身份，反倒让厉霄河顿了顿，才从檐廊上下来，走过石径来到他身后，对他说道：“是的，小师妹已经回去了。”</p>
他来到无忧城之主的身后，陪他一起看着庭院深深。</p>
这院中之景数十年如一日，他师尊却仿佛怎么看也不厌倦。</p>
有些时候他只是像现在这样静立在此，不言不语，但更多的时候他手中会拿着一壶酒，对月独酌。</p>
他坐拥整座无忧城，拥有金光大陆上无人匹敌的财富，可是一个人在这热闹深处，却显得如此孤独。</p>
“师尊。”厉霄河开口打破了这静默，“师尊既然已经认出了小师妹，为何不与她相认？”</p>
乐天仇没有回答他，只是抬手抛了一物给他。</p>
厉霄河见着这个抛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然后不用展开手掌也知道他师尊抛过来的是什么。</p>
在无忧城这么多年，别的没有学精，但论辨认赌具跟使用方法，无人能像他这么精通。</p>
“老规矩，赌一局。”乐天仇没有回头，“你赢一场，为师回答你一个问题；输一场，你回答为师一个问题。”</p>
“弟子哪有什么瞒得过师尊？”厉霄河拿着骰子，对他说道，“师尊这不是为难我吗？”虽然这样说着，但手上却已经把骰子抛了出去，“谁大谁赢。”</p>
那颗骰子落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滴溜溜地转了起来。</p>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上面显出了一个“五”。</p>
在无忧城，输赢全凭运气，厉霄河看着自己扔出来的这个“五”，叹了一口气。</p>
哪怕是扔个“六”还能打成平手，扔个“五”是绝对输了。</p>
乐天仇垂目，朝着骰子看了一眼，随意地一抬手弹出了一道火焰。</p>
被这火焰一推，已经停下来的骰子又再次滚动起来，等到火光消散，骰子的滚动停下，露出的那一面恰好是一个“六”。</p>
五跟六，自然是六大。</p>
厉霄河恭谦地道：“弟子输了，师尊想问弟子什么问题？”</p>
乐天仇问：“你可记得为师是如何收你为徒的？”</p>
“记得。”厉霄河道，“十七年前，弟子五岁，还生活在小渔村。那一日与父母出海打渔，在海边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师尊，把师尊带回了家中。师尊醒来之后，便让弟子的父母选择是接受永世用不完的财富作为报恩，还是让弟子拜在师尊门下，随师尊回无忧城。”</p>
提起旧事，乐天仇眼中亦有浮光。</p>
他说道：“你父母虽舍不得你，但却也知道这是你的机缘，终究选择了让你跟为师走。”</p>
若是应九幽在此，听到厉霄河拜入无忧城还在去入断魂宗之前，只怕要被他给气死。</p>
乐天仇看着庭中月色：“为师膝下只有三名弟子，你大师兄，你二师兄，还有一个就是你。虽然你的资质上比不上拥有鲲鹏与孔雀明王血脉的他们二人，但是你却是最聪明，最懂为师心意的那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