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来,杜蓉萱都心不在焉。
频频出神的样子,让松雨欲言又止。
晚饭吃的少时,一向话不多的松雨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小姐,人是铁饭是钢,稍微少吃饿得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毫一厘不能损伤,您不吃饭就是在伤害身体啊,如果夫人知道又要伤心难过了,”松雨碎碎念,“再大的烦心事也不能不吃饭啊,要不然您跟奴婢说说,说不定我有办法。”
抬头看旁边的丫鬟时,杜蓉萱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下了话头。
傻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想帮她解决问题,心虽好,但是没用。
松雨再要开口的时候,杜蓉萱一下子站起来,留下一句“我出去走走,不用跟来”的话,然后在松雨再要劝的时候赶紧走出房门。
留下一桌子菜和还有些傻愣的人。
松雨和松香是她最亲近的丫鬟,松香机灵稳重,松雨忠心踏实,两个人都是她的左膀右臂,但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松雨活的简单何必让她跟她一样烦恼。
她不准备跟她说。
所以此时的烦闷也只能她自己一个人消化。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春望庭,帘子内点燃着烛火,几道影子映在上面,影影绰绰。
里面竟然有人,杜蓉萱犹豫片刻撩开帘子。
只见书行正在收拾桌案上,见到来人后给她行了一礼。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此?”说完,眼睛下意识的扫向周围,看看有没有那个熟悉的人。
书行露出苦笑,向她示意西面的帘子。
杜蓉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帘子外还有人,她走过去将帘子掀开,发现是书言。
正要开口问他时,前面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她。
在假山和庭外间隔的空地上,魏文修正蹲在那,背对着他们。
书言向她解释:“公子的虞美人到了,春望庭内较暖,所以公子想在这种上,这一忙就到现在了。”
他还颇为苦恼的补充:“虽然公子的身子好多了,但是这春寒亦是凶险,公子也不让我们帮忙,还不知道还要忙多久呢。”
杜蓉萱看向魏文
修的背影,直皱眉。
腿脚跟生了意识一样自发上前,走进了才看到是一株四瓣红色的稍圆的花朵。娇娇嫩嫩的花瓣此时像失去了生气,焉头耷脑的。
绣花鞋映入眼帘后,文修抬头看去:“嫂嫂。”
一张花脸猫一样的脸暴露在周围的烛火下。
杜蓉萱忍不住噗嗤一笑。
偏偏这人还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歪头询问时,萌态十足。
杜蓉萱勉强收回笑意后,柔声说道:“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去,夜晚寒凉,与你无益。”
文修借着月色打量她,见她脸上是实打实的担心,好像刚刚的笑声是他的错觉一样。
魏二费解,盯,又不着痕迹的往身上摸了摸,蹭的一张脸更花了。
但是杜蓉萱表示一切正常后,文修才变扭的说道:“这花名叫虞美人,花如其名,娇贵的很,又任性至极的只在初春绽放,若是现在不将它种下,会死的。”
“让下人们来就好了。”
文修:“很快的,我自己也可以,把这些土填上就好了。”
杜蓉萱摇摇头,对他有些无奈,一如既往的固执。
等文修把土埋上,再给土壤加湿后,才算大功告成。
一进入春望庭,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惹得文修一颤,寒意渐渐消融在这热气里。
书言书行赶紧端来热水供文修擦手,等看到这张脸后,又觉得好笑。
忍住的后果就是肩膀不自觉的抖动,杜蓉萱在一边看热闹。
文修问两个人怎么了,书言指了指他的脸,文修赶紧凑到水盆边。
脏兮兮的脸倒映在水中。
抿了抿嘴后,文修瞪了一眼旁边看好戏的杜蓉萱,什么也没说拿起布就是一顿擦。
等收拾好仪表后,文修淡淡道:“嫂嫂该回去了,夜晚寒凉。”
这是将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了?记仇的样子也像极了猫咪亮爪。
杜蓉萱眉头微挑,心下好笑,“长夜无聊,恒远可以月下种花,我为何不能月中漫步?”
文修语塞,但是他的关注点却在杜蓉萱的称呼上。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字
。
有些不太适应由杜蓉萱口中念出的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杜蓉萱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自顾自的说话。
杜蓉萱没听到他的回话也不在意,走到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桌案边,拿起一早注意到的书——《晋地风光志》。
手指抚过书页,杜蓉萱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密密麻麻的注解映入眼帘。
想起那天早晨非常及时的对话,杜蓉萱忍不住感叹文修真是她的幸运星。
如果没有那次无意的点醒,说不定她也不能及时反应过来,解爹爹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