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家事?那我就不能走了。”戚履冰依旧坐在白鹿上,好整以暇的说道,“我是霍越的师父,霍越的家事也就和我有关。既然和我有关,我也只好留在这里,这么多人本来还想走的。”
尖嘴男人看到他这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教训他,然而下一刻却在颈项间感到丝寒冷。
霜雪色的刀正正好好贴在皮肤上,这幕似曾相识得让下首的何景感到脚软。
一时间场面有些寂静,孙都升面色不佳,纵然此人可能有什么背景,但他也不能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抬起手,正凝蓄灵力,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笑声。
孙都升转头看向霍越,霍越摆手道:“供奉大人,小女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今天都这么多人,也不差他一个人,郝掌柜还这么冲动有些好笑。”
尖嘴男人听到这句讽刺,反而怒火下来了,笑着道:“老夫这不是看侄女年纪轻,被人诓骗了也未可知,毕竟这可是何老传下的家产。”说着他看向了下首的何宴何景两兄弟。
何宴垂着眼睛不说话,何景想说话,张着嘴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都升见此道:“好了,郝大厦你也到此为止吧,我还有要事在身,在霍家留不了多久,没时间看这些事。”
郝大厦道:“郝某全听供奉的,只是这……”说着他的眼睛看向脖子上的刀。
戚履冰挑了下眉,抬手收起挟飞霜,却并未归鞘。
姓郝的尖嘴男人看了一眼刀,不由得又感觉到一丝刀锋紧贴皮肤的冰冷,拂袖坐回到原位上。
孙都升满意点头,抬眼看向四周,沉吟片刻,起身走到戚履冰的面前,缓缓说道:“小友既然要留下,可知在场诸位商谈何事吗?”
戚履冰道:“争遗产吧?”
这话一出孙都升愣住了,脸色变得铁青,他那句话就是个开场白,用来引出下面的正事,并不需要回答。
再者说了,尸骨未寒就争家产,虽然他们是在这样干,但大家都是修士,在海昌府都有头有脸的,一般这种情况就算知道也不都装傻充楞,沉默或者说不知道吗?
戚履冰道:“怎么?看这四处挂着白幡,又有人披麻戴孝,好像是谁停灵在此,难道我说错了?”
一直避讳的事情被当场揭穿,众人都感觉到难堪,只有何景在义愤填膺。
孙都升气得坐回正中间的椅子上,这局面他主持不下去了。
戚履冰笑道:“看起来我没有说错。”
郝大厦听到这话,窘迫就变成了恼怒,他看向右手边的女修。女修便站起身说道:“如今霍老先生去世,明达商号便没有一个修士坐镇。我们跟何老霍老都是朋友,见不得朋友创下的家业衰落,今日到此,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来襄助,道友何以对我们如此妄言?”
“你……你……你睁眼说瞎话!”未等戚履冰说话,何景就受不住的站起来。
那女修闻言笑了,只说道:“我们今日到此是为了明达商号的未来,交由我们管理经营,只借由我们几个人的名头,股息分润仍是三位贤侄的,难道不是帮助吗?”
这话完全堵住了何景的嘴,他知道这不对,却弄不清哪里不对,求助似的看向自家大哥。
何宴仍坐在那里,像是没听见一样。
何景见此只能又看向霍越。
霍越今天一直不急不躁,甚至有些过分的放松,这时她见何景问来,才开口说道:“明达商号是何老先生临终前托给家父,由家父代为照管,日后交还给何家,如今家父的意愿是交给何宴……”
她的话说到一半,何宴突然说道:“我昨天去陈家提亲了,陈家只有绣春一个女儿继承家业,我……”
何景马上就明白了,惊道:“你要入赘?”
“嗯。”何宴点头。
何景一下子就站起身,拽住何宴的衣襟喊道:“大哥,你是何家长房嫡孙,霍叔遗
言把商号交给你,如今这种情势,人家要夺我们何家的家产,你居然抛弃我们要去入赘!”
何宴被他拽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霍越看着他。
上一次父亲死的时候,明达商号江河日下,盈亏堪堪持平,并不引人觊觎。
陈家富贵,何宴不要明达商号,何景在也是何家的。
如今父亲死的时候,明达商号囤积了大量货物,每日赚取的利润等同于原来的一年,还引得外人谋夺家产。
拿到明达商号可比等着陈家施舍好多了。
况且眼下是存亡之际,何宴不要,何家的祖宗基业就彻底没了。
霍越笑了。
她以为他一直不说话,就是会有顾虑会有变化,结果逼到这个地步,结果却还是一样的。
霍越啊,你瞧瞧你,真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