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诞勃然大怒,当场立跳。
“夜发广陵,不报身为刺史的他,去私信一个典签,其中猫腻可想而知。他刘休龙还真是终究不肯放过孤。
呜呼哀哉,何至此哉!”
依是一袭白袍的许宗之立侍左右并无妄言。
“速传孤令,令申灵赐主领中兵,召集王府部曲和城中守卫,夜宿城墙,务必万无一失。”
过了两柱香时间,刘诞亲临城头,申灵赐
、贺弼、范义等人皆候在。夜里墙头大宋纛旗依旧徐徐飘扬。有私通害主罪名的蒋成也被提上了城墙跪服在地,嘴中因为塞了块厚布而不得言语。
刘诞当着众人的面宣告了刘骏不仁,欲要矫杀他的言语,即刻下令赦免广陵城内那些作为奴隶的工人和被关押在牢狱的囚徒,能力者尽数充入公府,供府调用。
夜色渐漆,料峭春寒仍然在。城头数里外传来了马蹄滚滚的声响,稍之铁甲漫过边寰线,在月华下映显出它的寒铄。
垣阆与戴明宝引马当先,黄回侍与偏后侧。
戴明宝纵马望去,竟发现这广陵城墙如此巍峨,怕是得有三丈城高,要知道如今天下里的城墙可大多都不足两丈,由此可见刘诞这几年下来的经营功夫。要知道后面的盛唐时的长安城,城墙也不过二丈多一点高而已。
旋即万马齐喑,五百骑骑兵停滞南墙二十余步前。
“吾乃新任兖州刺史垣阆,路经广陵,借宿一晚。”垣阆高呼城门之上。
墙头大宋纛旗虚化飘扬,城垛篝火吱啦燃烧,却是不见人回语。
“阆中兄?”戴明宝转脸看向垣阆。
两人跨马相对,灵犀相同的是脸上皆是错愕。城门怎么没开?蒋成人呢?
“蒋典签!?”垣阆继续高呼。
半晌仍是无人反应,垣阆面色难堪,如此就显得他很呆。
戴明宝面色凝重,当即命令兵士们整肃军容,握好兵器。
风息止住,细石可闻,蓦然墙头作祟,隐约传来像是哀嚎而又不得以的啊呜声。
城中蒋成府内书房中的数十书架典籍如多米诺骨牌接连坍塌,来得猝不及防,简若无中生有。书页作践倒,妻儿闻声而望,顿然抱顾一团泣不成声。
蓦然城头上一颗血球滚动下来,下坠过程中,那头乌发为鲜血浇筑,血水如墨洒溅过城门,浓稠且温热的血点滴黏到了垣阆的笼帽上。
垣阆睫毛不禁一眨。
那是一颗被砍落的人头,几经转动得以令其看清面目,正是蒋成的脸面,死不瞑目。
啪的一声,血球炸地,入土的那一侧化成一滩血红。
垣阆睫
毛再是一乍,下视那颗血淋淋的故人发首,已然血肉模糊。
“典签蒋成因为意图谋害亲王,临阵被赐死。”一袭白衣的许宗之出现在了垣阆的视野中。
“垣刺史,别来无恙呀!?”刘诞探出头来,笑容恣睢。
“你...”垣阆直锤胸口,他们管身首异处称为赐死,满目哀叹后随之而来的是眼眶发红,血丝狰起。
“蒋公,是吾草率行事了。你且安魂,吾必以刘诞之血祭奠汝魂。”戴明宝纵身下马,他和蒋成虽然都是出身寒门,却也只是点面之交。而在此一刻,忧愤的他选择用剑划去身上一块红袍,掩盖住了那颗让人不惹直视的血球。
刘诞的急躁秉性更是由此可见一斑,或许现在的城上亲王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因形所迫选择软弱一回。何其嗟呼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