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站进房门,门砰地一声被带上。
孟昕想撑起又软倒,只能取出铁钉紧握手心。
进来的男人头上压着顶帽子,阴影罩了大半张脸。
他明显被屋内情景给震住了,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自尸体游移到孟昕身上,又去看歪在墙边的原花。
“都死了……?”
“她还活着。”
孟昕盯着这人,“这个男的先动手,我们是自卫。”
“杀人罪可不轻。管你是不是自卫,还坏了这么多东西。”
男人不觉得一个痛得直不起身的女人对自己有什么杀伤力,检查了一下,发现死掉的那个致命伤在头部,脑补了一下推打场景,对孟昕更提不出什么警惕。
神态放松地晃了一圈,走到最后一排铁架某只箱子前站定。
他伸手在箱子里掏了两下,取出个纸包收进怀里,看样子是常来这里取东西。
“可惜了,这么多食物,都砸烂了。”弯下腰拣起几个摔烂的茎块查看,男人真诚痛惜。
他蹲下时,顺手正了正帽子。
孟昕看清面容,微微瞪大了眼。
这个人?
“我既然看到了
,该上报的还是得报。别想着跑,能跑去哪?碰到这种事,只能算你自己倒霉。”
男人看孟昕这副惨相,啧啧摇头,“你要是运气好,说不定挨几顿罚能过去。”
又扒拉大黑脑袋看看,发现不是什么叫得出名姓的人,笃定点点头。
“你带我出去。”孟昕突然开口,“我拿东西换。”
男人看她,“什么意思?”
“你保我,有好处给你。”
孟昕挣扎起身,男人略退半步,看她走进里间,出来时手上多了个床单布缠成的小包。
“这个你要不要,我还能弄到很多,不止这些。”
孟昕将布包抖开,露出一大捧挑拣过,没多少糊边的黄白油渣。
冷油没有香气,但男人的喉咙已经咕咚上下滑了一大口。
“这么多?”
“我还能弄到,我们在油区做事,经常换这个,可以带出来。”孟昕解释,“我住的宿舍很安全,能存东西。”
听到她有办法存东西,男人眼神有些不同了。
“你不是一级工?”
不是一级工,要么有人脉要么自己有手艺,能弄到这么多油渣,应该是走的人脉那条道。
“带我走只有好处,你就当没看到。”
男人犹豫片刻,点头,“行吧。”
孟昕松了口气。
这人最贪嘴,用吃的做交换绝对不会错。
“这里经常有人过来吗?多久开一次?”
“十天半月?仓库半月上一次货,也不一定用到这间房,没事的时候,只有我来。”
拿了孟昕东西,男人有求必应,还帮她架起原花往外走。
“等下。”
孟昕把先前拿到的锁头扣上,钥匙下了顺着地缝塞回房间。
人走灯熄,屋里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男人看她一眼,倒有些佩服。
“我总觉得你不是头回干这事。年纪小小,胆大得很。”
“是自卫。”
“行吧,随便你怎么说。”
地下并无法典,私底下用暴力解决事情的手段海了去,命贱如草。
亲眼看见两个女孩杀了个男人,石传眼睛都没多眨几下,能挑动
心绪的只有怀里那包鼓鼓囊囊的油渣。
斜眼瞧那扶着同伴的女孩,一心闷头前行,都看不出胆怯。
说是头一回,他还真不信。
“你受了伤?”石传问。
孟昕捂住腰侧,“没,是那个人身上的血,沾到的。”
“自己注意点,血弄干净,别搞出麻烦。”
石传对路线很熟,大概哪个路口会撞上人摸得一清二楚,带着孟昕走走停停,很快穿出条狭窄过道,站到离食堂区极远的高坡上。
顺着坡道下三层,就是油区,往右拐可以回宿舍,距离很近。
半路上原花就醒了,孟昕捏了她一下,强撑着跟了一路什么也没问。
“需要的时候,我来找你。”石传没问孟昕姓名,也不问工种,扔下句话转头就走。
孟昕知道他上下都有点门路,找到自己轻而易举,便也点头。
回去的路上撞见人,都被原花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惊到,孟昕搀扶她回了自己宿舍,屋里还没上工的几个人也吓到了。
路上对过说辞,原花躺在床上,含着泪把自己昨天的遭遇盖去一部分说了,女孩们听得心惊,七嘴八舌议论。
借这机会,孟昕拿了干净衣服进到里间,迅速清洗身体。
染血的衣物能弄干净的弄干净,实在弄不到的地方,直接撕了收起来。
屋外嘈杂,她靠着潮湿墙壁,将一大把油渣塞进嘴里。
等缓过来些,孟昕略费了些力气处理伤口,感觉到麻痒才抖着手撩起衣服去看。
腰侧伤口收拢变得干燥,不再往外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