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欢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思考一瞬说道:“老师,我的画还放在学校,要回去取画。”
李韫回头看了眼他的小画室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说是小画室,面积也有一个小教室那么大,这是镜大校方一致商讨后的决定,为了留住李韫,尽可能给他最大支持。
透过小画室的玻璃窗,可以看见实验楼后面的镜大人工湖,引流的渠水清澈见底,鸽子扑棱棱掠过湖面,黑天鹅携家带口,水镜般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李韫眼里带笑:“那巧了,我现在就在学校,正给学生上课呢,实验楼b2栋,407。”
顾千欢:“我来找您?”
“孺子可教也。”
通话告一段落,顾千欢握住手机,突然间福至心灵,他眼中情绪涌动,换上便装。章霖离开了,早上又是医院最忙碌的时候,所以等顾千欢离开好长一段时间后,竟也没人发现。
还是章霖提着饭回来,见到空荡荡的屋子窗户大开,人都吓了一跳,调监控才知道顾千欢自己偷偷跑出医院。
天知道他回来看见那扇大开的窗户有多害怕,他还以为……
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是,章霖不得不把事情告诉顾风曜:“老板,顾少爷……”他迟疑着斟酌字句:“顾少爷他偷偷出院了。”
顾风曜正在用餐,闻言放下筷子,眉头轻挑:“偷跑了?”
章霖不敢回答,这话不是他能说的。
“行了
,你回去休息吧。”顾风曜没准备为难他,章霖的为人他最清楚,问题多半出在顾千欢身上,看了眼桌面上的早餐,胃口瞬间没了大半。
该怎么形容这种情绪,大概是家养的乖巧小宠物突然抓挠了主人一下,不见血却也留下难看的小伤口。
该怎么办,恃宠生娇,欠调-教了。
可顾风曜连调-教都觉得累。
提不起一丝情绪。
这不正常。
他也没有放任自己多久,敛起眼底的漠然,脸上残留着方才的后遗症,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顾风曜之前已经屏退其他人,也没人看到,此刻的他有种拒人千里的冷酷,沉积的光线沿着轮廓爬上脸颊,他像艺术家手里最出色的雕塑,样样完美,处处虚假。
手机屏幕乍亮。
胡桃夹子:[顾先生,我出院了x﹏x,老师临时通知我有事,我在回学校的路上,不是故意要离开,处理完我会早点回家的。]
后面是照旧是一个表情包,小猫猫趴在小鱼干枕头上,水汪汪的眼睛好像透过屏幕在看自己。
顾风曜蹙着眉头看了眼,娇气。
手指长按,指尖本来准备点上删除,鬼使神差选择了存表情。
他的视线落在花瓶上,洁白的花朵尚未凋零,但经过漫长的一夜,多少看起来有点蔫吧了。
顾先生:[嗯,家里的花蔫了。]
该回来换花了。
他觉得这个园丁用的格外顺手。
顾千欢看着屏幕上的字,抿紧嫣红的唇角,什么意思,顾先生突然提起花蔫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顾千欢眼眸圆睁,那是他送的花。
他眼里沁出明晃晃的笑意,收起手机,顾先生在等他回家吗。
脚下步子加快,画材存放的地方离实验楼不远,但也称不上近,入夏后镜城的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天上的太阳像个大火球,顾千欢撩起一些碎发,露出光洁额头。
他热起来和别人不同,皮肤不会变红,反而越晒越苍白,像极了老电影里的吸血鬼,病态,美艳。
时候不早,天气又炎热,太阳光能把人晒黑好几个度,镜大道路两侧树下的荫蔽三
三两两的人。
江安贺略有烦躁,不知道是天气闷热还是身边的人太吵闹,他双手插兜有一搭没一搭地乱瞄,目光猛地定格。
他身边的男生面容俊秀,绞尽脑汁想出的话题没有得到回答,瞬间变成了自说自话。
他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安贺哥?”
江安贺毫无所觉,兴奋的眼神落在前面白衣长裤的男生身上:“别吵了,听得我脑仁儿疼。”
男生像是被掐住喉咙羞得满脸通红,江安贺连看都没看,抻长了脖子往前瞅,越看越像,脸上难掩的兴趣宛如饿狼盯住了垂涎三尺的嫩肉。
江安贺快走几步跟上去,从一侧撇过视线,看实青年漂亮的侧脸后终于确定,真是他——顾千欢。
肾上腺素极速飙升,顾千欢是他开窍以来,唯一一次失手的猎物。
他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看那小脸白的,拎着个画框不累吗?顾总呢?想起顾风曜,江安贺失控的激素总算压抑些许,但看见顾千欢苍白的小脸,独自一人的落魄处境,他又难以抑制地亢奋起来。
难道说,他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