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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的很快,在忙忙碌碌的调研中,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
按说早就应该到各单位走访,熟悉一些基层情况,只是一直熟悉县情,也在理顺一些东西,故此才拖了下来。不过这样也好,在到各单位之前,楚天齐已经看过许多资料,对这些单位情形都有所了解,是带着问题去的。这样的优点是,既加深了认识,也掌握了一些实际情况,避免了“为看而看”的走过场。
在这十多天的调研当中,县直部门走了大半,乡镇也走了好几个。尽管楚天齐只带着秘书和司机,属于轻车简从,但被调研部门接待却非常隆重。每到一个部门,部门领导都相当重视,不但班子成员全在,而且还专门进行正式汇报。虽然这样的汇报多流于形式,虽然务虚多一些,虽然他不太喜欢这样的形式,但也没有申斥和阻拦。他现在初来乍到,需要人们的尊重,需要与人们有一定的互动,而不是拒人千里。当然,通过人们的汇报,他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也看到了一些部门负责人的工作理念。
尽管各单位对县长到来极其重视,也极尽隆重,但有了县长在黑山乡甩手离席一折,接待部门再也不敢上山珍海味了。不过大都还是要提前巧妙咨询县长就餐要求,领导吃不吃是一回事,有没有心意是另一回事,这些干部都深谙此理。
当然,为了避免多费口舌,也不愿意吃吃喝喝,在县城调研时,楚天齐一概拒绝被调研部门宴请。就是去乡下调研,也只是中午在乡里吃无酒的便饭;晚餐必须赶回县里,假如赶不上食堂饭点,则去外面吃点儿或是用桶面对付。
在外出的这几天,楚天齐注意到,岳继先各方面素质确实不错,开车技术好,话语不多,很有眼色,服务意识强。但是因为有乔金宝那层关系,平时在车上说话或接听手机,楚天齐觉着非常不方便。如果没有乔金宝那层关系,岳继先绝对是一个很棒的专职司机,但怎么可能抛开乔金宝那层关系呢?想到这些,楚天齐就别扭的很。
今天天气不错,又非周末休息,可楚天齐却没有出去调研。本来他是准备下乡的,但由于临时通知有事,便留在办公室等着,还专门换了身西服,系上领带。
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快上午十点了,楚天齐不禁疑惑道:“怎么还不来呢?”
……
县委书记办公室。
乔金宝坐在办公桌后,眼睛盯着桌面上文档,不时在上面划上几笔,很是专心的样子。
康雨站在办公桌前,尽管书记一直没有搭茬,但仍不停的叨叨咕咕着:“书记,照这么下去可不行呀,是绝对要出事的。”
听到对方说的这么骇人,乔金宝终于放下铅笔,抬起头来:“老康,太的危言耸听了吧?我怎么没觉出来?”
“那是您一心为公,总在想着全县百姓福祉,没有去注意他的不轨行径。”康雨面色严肃,“从九号开始,到现在已经两周了,除了有两天在办公室,他可一直往各单位跑着。我都听说了,每到一个单位,那些头头对他都是极尽恭顺,有人更是趁机拍马。而他却泰然受之,显然心中只知有己,不知有他,更不知有党组织。”
“县长视察,各单位表示欢迎,天经地义,我那时候下去,他们也是这样。”乔金宝不以为然,“你说他很享受人们这种尊崇,我不敢苟同,你看的并不全面。我也听说了,面对杨福瑞、高佳明的山珍海味,他直接离席,差点连饭也没吃。”
康雨马上接话:“那不过是他故作姿态,故意要标新立异,最后不是照样吃了?”
乔金宝道:“吃是吃了,可是他却让乡书记、乡长现场掏钱,结算了那桌饭菜酒水的全部开支。然后又要求乡里重做了家常便饭,才同意留下来,他这是反对铺张浪费,我也坚决赞同和支持。”
“书记,您太善良了,总把人往好处想。您想想,那两人当下是掏钱了,可不过是玩个障眼法而已。然后他却又留下吃饭,给那二人改错机会,让那二人感谢县长宽宏大量。这么一来,他借那二人立了威,那二人也借机攀上了政府一把手,其实就是一笔盖着遮羞布的交易。现在人们都说,新县长反对铺张浪费,他的名声那是一日好过一日,俨然要有后来居上的架势。
树立个人威信,大搞个人崇拜,这只是一方面。其实他在抬高自己的同时,更是在贬低前任。调研头一天,他就演了一出清正廉洁的‘闹剧’,其实就是在影射前任助长了这种歪风斜气。现在已经有人拿他和前任对比,已经在评论短长了,无风不起浪啊。”康雨显得忧心忡忡。
乔金宝皱起了眉头:“老康,你怎么回事?说话干嘛这么拐弯抹角,一口一个‘前任’,你直接说我乔金宝就得了。我就奇怪了,一件很正常的事,竟然被你解读成这样。那么按你的意思,山珍海味摆在眼前,该怎么办?大快朵颐?”
“我……书记,那我就会提前声明,哪些能上,哪些不能上,又何必让人家浪费那么多东西,踩着人家肩膀出名呢。”康雨一副不屑语气。
“那要是你已经申明了,人家照样给你上那些,你该怎么办?”乔金宝反问。
“要是那样的话,就别怪我了,自然是拂袖而去,反正不会像某些人,再假惺惺来一出‘改过自新’的把戏。”说到这里,康雨又加了一句,“伪君子。”
“康雨同志,我再次警告你。以后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捕风捉影的话不要讲。”乔金宝语气极其严厉,“你的岗位职责是为县长服好务,而不是给县长挑毛病,更不是恶意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