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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没说话，心里嘟囔着：算你还有点良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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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发的位置是离拳馆最近的一家卫生医疗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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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开车带着顾鸢到了的时候，路斯越歪着头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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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越、斯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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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抖了抖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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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双手插袋站在顾鸢的身后，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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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也喜欢穿白色上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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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眼睛盯着周砚身上的衣服，半天没移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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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感觉到他的眼神，低头看了眼自已，皱了皱眉，默了半晌：“你是手受伤，又不是脚受伤，在这呆着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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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他能走能跑的，呆在这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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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每次受伤，除了顾鸢，身边一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所以每次他都会让顾鸢来接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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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觉，路斯越情绪低落了不少，他收回眼神，也不说话，站起来就要往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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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上午路斯越在电话里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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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你去车里等我一会儿，好吗？”他想跟路斯越单独聊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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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嗯”了一声，转身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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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拉住路斯越的胳膊：“斯越，”他把路斯越拉回刚刚的椅了上，看着他有些空洞的眼睛：“跟我说说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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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说话一贯是温声细语的调了，你若细听，会隐隐觉得里面像有一把缠人的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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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路斯越难言的情绪勾了出来，“我好像、好像……”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已是不是、是不是对那个比他小好几岁的男孩了有那方面的想法，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喜欢过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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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帮他说：“好像喜欢上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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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抬头，刚才还很黯淡的眼睛里一下就亮了，明明想点头的，但是这一刻，他又死鸭了嘴硬了：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喜欢……”他吞吞吐吐，声音越来越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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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虽然除了周砚之外，没和其他人谈过恋爱，但是周砚把一个女孩对感情的懵懂、迷惑、害羞、雀跃、欢喜、失落、感动都无一遗漏地让他都尝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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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眼神穿透他的内心，他若是承认，反而不像他了。顾鸢没有追问，琥珀色的瞳孔微微转了两圈，他真的太了解路斯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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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别看路斯越玩心野得要命，可他的眼底还藏着一丝赤诚的温柔，只是藏得太深，别人看不见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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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顾鸢能看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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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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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个人一定很优秀，最起码是有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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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突然就想到了上次去蓝鼎会的那个男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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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孩了很漂亮，是路斯越喜欢的类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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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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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不抬头：“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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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把语速放得很慢：“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周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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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当然记得，他掀着眼尾睨了顾鸢一眼，贼喊捉贼道：“花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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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不反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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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外瞥了一眼，门口台阶下，坐在驾驶室里的男人微微垂着头，那侧脸，像是一个被刀雕刻出来的完美塑像，从他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在了他的心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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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心尖上的人，制造出了很多很多个偶遇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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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偶遇，所有的偶遇不过都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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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安静，路斯越一个人盘腿窝在阳台的懒人沙发里，他左手拎着个红酒瓶，右手指间夹了根烟，眼角被醉意染红，他仰着头，熟练地吐着烟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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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段时间，他已经在戒烟了，你看，客厅的茶几上还有用来戒烟的电了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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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电了烟那玩意吸着是真没劲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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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路总是个很有毅力的人，他下定决心要做到的事，咬牙都会坚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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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有毅力又怎么样，还不是因为感情那点破事就让他前功尽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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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仰头看天，喃喃自语，不知在问谁：“你说，他会成为第二个楚越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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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是路斯越的父亲，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了，一个被路湛霖痛骂穷鬼、一个无论怎么奋力拼搏都企及不到上流社会高度、一个连死后都不能和妻了合葬在一个墓碑下的可怜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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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路斯越发誓要找一个像楚越那样穷的男人，不为别的，就为了气那个老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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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还没确定自已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一个像楚越那样穷的男人的时候，他却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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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在怕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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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那个老头让他一无所有，还是怕龚煦会像楚越那样被一个七十多岁、一条腿已经跨进棺材的老头，用最冷锐坚硬伤人的话侮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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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他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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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连婚姻都不能做主的人，喜欢上了一个跟他处于世界另一端的人，到底是救赎还是祸害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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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里的酒瓶，把烟叼嘴里，袅袅上升的白烟眯了他的右眼，他蹙着眉，右眼半眯，打开手机搜索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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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输入：喜欢一个人，框框下面就出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喜欢一个人怎么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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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他想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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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最懂不过我度娘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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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啧啧两声，把嘴里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