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来的。”阎耀轩说：“你们谁坐我的车？”</p>
“我跟你一起走。”阎秋池说。</p>
阎耀轩愣了一下，有点后悔问出这句话了。</p>
沈金台在门口又呆了好一会，跟剧组的其他人告别，阎太太挽着他的胳膊，真的和他的母亲一样，落落大方，时不时地和那些人握一下手。</p>
阎耀轩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发动了车子。</p>
副驾驶上的阎秋池问：“你喝酒了么？”</p>
“没有。”阎耀轩说。</p>
车子开到了路上，两兄弟沉默了好一会，阎秋池就开始问他。</p>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回家了没有。</p>
阎耀轩一一回答，最后主动挑明，说：“我是回来给小金过生日的。”</p>
阎秋池抿着薄唇，没说话，过了一会又问：“你现在还是记挂着他？”</p>
阎耀轩说：“你说呢？”</p>
“不是告白过，被拒绝了。”阎秋池说。</p>
“一时半会，哪那么容易放下。”阎耀轩扭头看向他哥，问：“你跟小金关系比以前好多了……看着。”</p>
阎秋池“嗯”了一声。</p>
阎耀轩有点失落，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妒忌情绪在里头，手抓紧了方向盘，说：“那他一定很高兴。”</p>
阎秋池明白他的意思，他以为沈金台还喜欢他。</p>
但沈金台已经不喜欢他了，不是伪装的不喜欢，是真的不喜欢，他看他的眼神既不谄媚也不躲避，坦荡又疏离，亲切又客气。</p>
但他没有告诉阎耀轩。</p>
阎耀轩更加沉默，心跳却有些加速，是畏惧。</p>
他害怕他哥和沈金台走到一起，却又觉得他们俩好像肯定会走到一起。</p>
沈金台那么喜欢他哥。</p>
阎耀轩沉默着开车，眼眶有些湿润。南城的冬天很冷，夜色里起了薄雾，过大桥的时候，远处的薄雾弥漫，高楼大厦都看不清楚。</p>
“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p>
他终于忍不住了，胸口涌动着一股情绪，语气明显有点激动。</p>
“大家都变了。”阎秋池说。</p>
“你也变了么？”</p>
“我也变了。”</p>
情绪累积到最高点，阎耀轩感觉他最怕听到的一句话即将要到来。</p>
但阎秋池并没有再说下去，短暂的沉默过后，情绪平复了一些，阎耀轩问：“他知道么？”</p>
“不知道。”阎秋池说：“我也不打算告诉他。”</p>
阎耀轩愣了一下，扭过头去，见阎秋池靠在座椅上，目光幽微注视着前方。</p>
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阎耀轩吊着的一颗心松散了下来，却又莫名心疼沈金台，说：“你不用……不用因为我，就……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我这些年已经做足了准备。”</p>
“跟你没有关系。”阎秋池说：“你看他演的戏了么？”</p>
阎秋池说：“他演的很好，将来会在娱乐圈有一番成就的，他是真心喜欢这个行业。我希望他能走的很长很远，没有我，他会更好。”</p>
他心里早有这种想法，只是一直模模糊糊的，如今具体地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伤感。</p>
脑海里浮现出送郭瑞的时候，沈金台穿着薄毛衣站在冷风中，郭瑞拉着他的手一直喋喋不休，沈金台冻得鼻尖发红，笑的灿烂，他就对郭瑞说：“行了，改天见了面你们俩再聊吧。”</p>
郭瑞喝醉了酒，哪里肯，沈金台看得出也很喜欢这个导演，一直很配合地听他唠叨。一月的寒风刺骨，阎秋池就脱了身上的外套，裹到了沈金台的身上。</p>
沈金台大概也有点晕了，满脸酒色地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另一只手还拽了一下外套的领子。</p>
自己身上没有了外套，寒风一下子就袭了上来，他身上很冷，可是心里很暖和。</p>
有人叫他，他就回到饭店里头去了，沈金台是否知道那外套是他的，根本就不重要。</p>
阎耀轩听了他这些话，很难过。</p>
因为他知道，他哥也喜欢上沈金台了。</p>
只要他哥动了心，就没他什么事了。</p>
他知道。</p>
能让他死心的，从来都不是沈金台的拒绝，而是来自阎秋池的喜欢。</p>
很多东西，从前都是模模糊糊的，因为感情复杂，关系更复杂，爱意藏在心中影影绰绰。如今和阎耀轩说了这番对话，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p>
阎秋池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都是沈金台的笑容。</p>
荒唐讽刺，又抑制不住的怦然心动。他从来都是克制的人，自然也能克制住这些，从前他喜欢他，他不喜欢他，如今换过来了，很公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