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震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稳重如山的陈四爷性情大变,惊恐之下弯腰垂头不敢多言。
“每年我快过生日的时候,老四就会从澳城飞回来,给我带一碗盛记的白粥,亲手熬好给我喝,今年是怎么回事?马上就是八十五寿辰了,老四非但没有回来,反而一个电话都没打,怎么了?澳城生意做大了,翅膀硬了,就想和龙帮这种不干不净的洗清关系,什么都不管了?”
陈四爷气的满脸通红,浑浊的眼睛看向门口,喃喃说道:“我昨天晚上还梦见老四了,老四在梦里跟我说,他今年可能不能回来给我祝寿,为什么?澳城再大的事情,还有比我这个老头子过寿更重要的吗?今年他要是不来,这个寿宴也别办了,你们都忙你们的去,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让我自生自灭算了!”一句话差点把江震的尿都吓出来,四爷昨晚梦见陈江沅了?
他不敢相信地悄悄抬眼瞅了一下,但是遇到陈四爷愤怒的面孔,又低下头去,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别人不知道,他和孔不语还能不清楚昨晚在澳城发生的事情?陈江沅遇刺,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虽然说暂时没能成功挑起跃龙商贸跟何家的争端,但陈江沅一死,跃龙商贸群龙无首,拿下澳城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陈江沅昨晚才死,四爷怎么就能梦见他了呢?
还说不能回来给他贺寿?一辈子刀口舔血生涯的江震绝不相信托梦这种事,可能这两天陈江沅没有像往年一样提前赶回来给四爷贺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四爷不习惯梦到罢了。
“老三,瞧你吓的,咱们四爷这是想老四啦!老四澳城生意繁忙,暂时耽误了一阵,没能抽空回来给四爷贺寿,四爷是在生他的气,你难道没看出来吗?”人精孔不语,听出陈四爷话外的含义后,立即起身走到江震身边,一边笑着解释,一边伸手将他垂下去的身体扶了起来。
“这老四啊,自从把跃龙会搞成什么跃龙货运商贸公司,是一天比一天忙,忙到连给四爷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说这图什么嘛,赚的钱也没有比以前多多少,但是反而忙的不行。”
“所以我觉得还是咱们现在这种状态比较好,光是这次四爷大寿,提前收到的从全世界送来的礼金,差不多就有几个亿了,这些还都是没有资格来参加寿宴的,四爷一场寿宴的礼金,加起来就能超过他跃龙商贸一年的收入,所以说做什么生意嘛,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多好……”
孔不语正说着,却见陈四爷忽然扭过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让他顿时感觉如芒在背,嗓子眼里像是被卡了一根刺般,接下来的话,怎么努力,都说不出口。“你们到现在都不赞同老四转型的事情。”陈四爷面无表情地说道:“跃龙会转型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一直要抓着这件事不放,对远在澳城的老四苦苦相逼,他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两个?”
孔不语的身子也僵住了,他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四爷竟然会拿一碗粥对两个人连续发难,这是几十年都没有过的,而且处处针对着跃龙货运商贸转型的事情说话,马上临近四爷寿诞,龙帮上下元老届时将齐聚一堂,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情,难道说四爷在当天有重大决策要宣布?
沉思之际,就听陈四爷语气恢复平常淡淡道:“你们不要乱猜了,我虽然八十五了,但是并不糊涂,你们一直反对老四搞转型做正经生意,就是怕有一天老四那边搞出名堂了,整个龙帮上下都要效仿,你们这几个,除了玩牌喝酒找女人,做生意?我看比要了你们的命都要难!”
陈四爷今天的性情大变,江震还在一脸迷茫,孔不语却已经反应过来,赔笑着道:“四爷说的是,我们都是榆木脑袋,哪能跟老四这种在澳城待了半辈子的人比,再说我们年纪都大了。”
“干了一辈子的黑色买卖,天天吃腰子喝豆汁,一下子让我们去学那些人抽雪茄,喝咖啡,不说是做不到,短时间内,肯定很难接受嘛……”“那就慢慢学着接受!”陈四爷转过头,看也不看身后的二人说道:“这次寿宴,我准备拿你手底下几个堂口,还有老三手底下的几个塘口做试验。”
“你们都去跟着老四学习转型,谁转型成功,下一任家主,我就定给谁!”说罢,起身离开。
两个人离开聚龙阁,站在大门口的绿荫下面,半晌没有离去。“四爷现在的态度很明显啊,什么学习跃龙商贸,转型成功就担任下任帮主,直接说帮主的位置已经内定给老四不就行了?”
“看来我们的计划是正确的,陈江沅不除,未来大家都得他妈的跟着他去要饭!四爷简直就是老糊涂了,连我们龙帮的根是什么都忘了,这以后还怎么发展?”江震气的满脸通红,他在大厅里至始至终连个屁都不敢放,被陈四爷一顿斥责,心里憋的火,足以点燃整座聚龙阁。
“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孔不语看了一眼远处正在门口忙碌的仆人,低声喝住了江震口无遮拦的牢骚抱怨:“不管怎么样,陈江沅已经死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把澳城的矛盾转到何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