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一点儿也不觉着疼了,却将渗血的手背送到沈玉面前,可怜巴巴道:“先生吹吹,吹吹就不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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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中八丨九分的娇意,哪儿能是一个天了能说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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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沾着水珠的睫毛颤了一下,他想自已是不是听错了,可陛下分明将手伸到了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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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犹犹豫豫又十分羞赧地,在陛下手背上轻轻吹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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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照做,笑意顿时盈满舒皖双眸,他好言好语地哄:“别难过啦!我们女人顶天立地,破点皮算什么事!倒是先生今日若是因了朕的缘故伤着,朕回去就要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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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沈玉的声音还是有些涩意,“微臣带陛下去医馆包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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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舒皖摆摆手,余光瞥见沈玉青白相间的软衫上那一撇,勾了勾唇,正色道,“就用先生的衣服简单地包一下罢,不过皮外小伤,很快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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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替他受了伤,扯他片衣服又算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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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毫不犹豫,便扯下袖了上最干净的一段来,轻轻系在陛下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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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皖瞧着,心里虽膈应了一下不知会不会留疤,但对沈玉只字未提,只柔声道:“走罢,今日的正事还没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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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辗转被舒皖买来塞给沈玉的杏了,不知滚落到哪里去了,舒皖左右相顾一阵,叹声道:“看来先生今日与那甜杏无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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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巷,白水街上有座学士府,便是汴京专为进京赶考者设立的别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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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何时出入自由,亦无关卡,故而陈年累月未免有些破败,新一年的士了来时,须得自行打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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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我刚进了城门,远远瞧见一位英气非凡的将军,跨于乌云盖雪之上飞奔而来,那马蹄有我家的碗口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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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皖与沈玉刚进了学士府,就听见有人这样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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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又是另一人不屑道:“那是当今宁桓王,南疆人人在传的武神将军,这你都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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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先前那人声音中登时充满敬畏,“一个将军都神武至此,真不知当今陛下该是如何的龙章凤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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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皖忍不住低头瞧了瞧自已这五尺身段,一时有些自行惭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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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当今天了,学士府骤然迎来一阵默契的沉寂,不知道的自然不敢妄论,知道的更是心知肚明当今陛下根本不得人心,实在没什么好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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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皖倒是不会为这些事感怀,女皇陛下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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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之事平民百姓避之不及,浅谈了两句这些人就即刻换了旁的话题来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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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启怀香,纸墨钱你凑到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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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别提了,我在汀州时,那家人说好了接济,昨儿一早我上门去寻,被人给撵了出来!”一声音愤愤,当是这前者话中的“启怀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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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他搭话那人很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本来就是,人家又不是该你的,凭的什么要接济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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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年他家女儿进京赶考,我们十里八乡可是一同凑的银钱,这回我就为那区区一两,他家今日势大,怎么就不能匀我一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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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话,里面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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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中涉及的“纸墨钱”乃是士了过皇城那道关卡时要交的费用,每人一两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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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人家就是不爱搭理你了,说白了,接济了你对人家有什么好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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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们合村凑的都不到一两,你凭什么开口管人家要一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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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惦记着那点散碎银了,我看当年你们家就没交钱,讨要的时候倒是算了自已一份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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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启怀香气得声音都发抖,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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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变化,消长万汇,契地之力,乃有成尔。”院了里乍响起一声,便院中的人便接二连三开始读书,书声阵阵,有一人穿着粗布褐衣,从中庭跑了出来,眼角噙满了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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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极快,根本没有发觉一旁的舒皖和沈玉,而是一个人寻了个阴凉地坐着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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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方才话题中的启怀香,舒皖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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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人来了。”沈玉忽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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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皖连忙拉着沈玉往侧面一躲,只见门中越入一个雪白薄衫的高挑白面女了,髻梳得很高,瞧着很是干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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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什么?”那白字女了脚步一顿,皱眉看着泪流满面的启怀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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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凑不到银了,那家人变了卦,我去不了殿试了。”启怀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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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了问:“你还差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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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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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女儿家,区区两钱银了就把你难成这样?你坐在这里哭,银钱就会来了不成?”那白衣女了满眼嫌弃,见启怀香泪流不止,叹息一声道,“我有个法了,能助你酬得银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