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里,麻叶童子被一阵奇怪的动静吵醒,是从隔壁五条清的房间传来的。
他揉着眼睛,拉开隔壁的房门。
“清,你在做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昏暗的光线下,几个手持利刃的武士将五条清团团围住,不停攻击着,房间里的摆设散落一地,榻榻米上被划出好几道口子,洁白的里衣染上鲜血,听到声音,五条清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小家伙,瞳孔微缩,大声喊着:“快回去!”
麻叶童子愣在原地,看着房间内一片狼藉,一时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突然,他看到五条清踢开身旁的武士,朝着自己飞奔过来。
闪着寒光的刀刃高高举起,转而落下,唰地一声,布帛被划破,皮肉绽开。
“唔——!”
一声闷哼,他被紧紧抱在怀里,那人身上带着的酒香气逐渐被血腥味代替,环绕在鼻尖,令人反胃作呕。
满目皆是红色,他看见鲜血喷洒而出,落在榻榻米上,发出滴答地水声。
“....清..?”
麻叶童子呢喃唤着对方的名字,紧接着,带着些许颤抖的手将他的头按住,扣在体温较低的胸膛上,用自己的身体将他牢牢护住。
视线变得漆黑,耳侧传来越发粗重缓慢的呼吸声,心脏的跳动似乎越来越低。
他听见那人比平时还要绵长的语调,用着无奈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说:“...怎么...不听...呢...”
“别怕...没事的...”
耳侧的呼吸声渐渐弱了下去,将他禁锢在怀里的双手却越发用力,让人动弹不得。
一瞬间,麻叶童子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出现了一个带着柔软笑容的女人。她有着一头漂亮乌黑的头发,用因为劳作变得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在微弱的烛光中将他抱在怀里,柔声说着要保护他的话。
“清!你们没事吧!”听到动静匆忙赶来的源博雅挡住武士挥下的利刃,刀刃摩擦的声响在深夜里尤为刺耳。
仿佛是因为源博雅的出现放心了,麻叶童子明显感觉拥着他的那双手慢慢失了力道
,身上那人的身体开始往旁边倾斜,倒在了榻榻米上,双目紧闭。
即使就着不太明亮的光线,也能看到对方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身后一道巨大地伤口还在往外溢出鲜血,背部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染得通红,鲜血在身下的榻榻米上逐渐向外蔓延。
麻叶童子瞳孔猛然收缩。
“清!!”
...
天空中鸟雀飞过,树莺落在枝桠上,梳理着羽毛,平安京正是夏日,庭院中卯花盛开,小小的白色花瓣将院落装点。
安倍晴明端着托盘行走在长廊上,院中池塘被阳光照射,波光粼粼,晃人眼睛。
他来到五条清的房间前,掀起垂帘,走了进去。
铺垫上趴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从耳侧垂落的发丝半遮半掩,双目紧闭,眉头皱起,睡得不□□稳。眼帘上一颗浅色的痣好似盛开的花朵点缀在那张苍白如纸又绮丽异常的脸上,勾着人想要去触碰真伪。
安倍晴明走到铺垫前坐下,将托盘轻轻放置。
这人平时就一副久病孱弱的样子,如今受了重伤,脸上找不到一丝血色,显得越发柔弱,让人心生怜惜。
尽管他心里清楚,对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柔弱,那份舍己救人的英勇令人为之侧目,但心底还是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稍不注意,这人就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出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事情一样。
那日他和五条悟因为意外到手的四魂之玉匆忙离开高沢山,还没弄清楚那个奇怪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到丹波就看到奄奄一息的五条清。
安倍晴明目光凝视着陷入沉睡中的青年,又或者可以称之为少年的人。
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愈发浓厚。
那几个重伤对方的武士正是当日在街上找茬的那几个,不知怎么从城主府中逃出去的,摸到那个地方潜伏起来,对破坏了他们行动的五条清展开报复。
因为五条悟急着要去拿四魂之玉,他还没问出那些人是受了谁的雇佣,就被拉着一起前往飛驒国。宿傩实力深不可测,不好带着那么多人一起,他就让其他人呆在那所宅子里,
在丹波等他们回来。
没想到留下祸端。
听博雅说,要不是他身上刚好带着家族给他用来保命的药,五条清甚至等不到他们回去就已经...
伤口横跨整个背部,身上其他地方林林总总也受了不少刀伤,博雅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对方将那个孩子牢牢护在怀里,背对着手持刀刃的武士们。
安倍晴明无声叹了口气,这让他不禁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场景。
也是这样,为了救人差点落入妖怪口中。
这次更是九死一生,博雅的药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等他们回来,为了救人,他甚至把天一叫了出来。将伤害转移过去一部分,这才勉强把人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