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下楼来到一间闲置的厢房,两位老夫妻早在这里为他准备好满满一桶热水。他卸去衣裳,将谢安娘临别时为他缝就的青袍捧在手里。他望着袍上星星点点的破口,眉头不禁紧皱,自言自语道:“总得缝一缝才好再穿。”
他浸于热水中,仰头叹了一口气。蒸汽腾腾如氤氲,只见他浑身肌肉饱满虬结,身形修长而结实,极尽成年男子之健美。
他将头仰靠在桶壁,打算作片刻憩息。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过后,他发现桶中热水已减至齐腰,心中颇为惊讶,伸头往桶外外去,地上并未漏水,于是急忙向屋外呼喊。
掌柜老儿听见声音后,忙又担着一挑热水进了屋,将水倒进桶里,“官老爷,这水怎么没……?”
他想问木桶里的水都去了哪里,可又不好意思出口,毕竟这样容易让人误以为吝啬。
刘驽正按着腹间隐隐作痛的新穴在发呆,“我也不知道!”
老儿出门之后,他细细盯着木桶边缘的水线,须臾时间,水线又往下降了一个巴掌的距离。他十分无奈,只得快速搓洗了一番,结束沐浴,穿起残破的青袍,外面罩上老儿送来干净衣裳,将披肩黑发往脑后顺了顺,接着走出屋门。
老儿早在屋外等候,并按照他的吩咐,将家中唯一的一匹黄骝子马披上了鞍。
与此同时,数里外的城墙处传来激烈的交战声,人喊马嘶,鼓声齐鸣。
他从老儿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多谢了,老人家!”
老儿向他哈了哈腰,“官老爷,外面不太平,你可要快去快回!”
他仰望着这位魁梧的披发青年,心里不觉多了几分安定,只盼此人能够留下来,保得他的小客栈平平安安。
“好的!”刘驽策马扬鞭,马匹嘶叫一声,如离弦之箭,直奔远方交战处而去。
老儿定定地站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他活了一辈子,看过不少将军王侯骑着高头大马从家门口疾驰而过,但马术如此精湛者却不多见。
雍州城,安定门的城墙上,众将士已是疲惫不堪,人人眼中布满血丝,盔甲残破,浑身挂血。城外的贼军不知是否疯了,竟连续攻城三天三夜不停。紧靠城墙下方,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可这些人竟不知死一般,竟踏着尸体仍旧往城墙上猛冲。
官兵为了守住这里,由五位将军共守此地,集结了全城绝大多数兵力。时至晌午,毒辣的阳光烤得大地直冒烟,地上大片的鲜血顷刻间被烤干,变得紫黑。将士们口干舌燥,却没人敢离开城墙去喝一口水,只因为安定城门已经岌岌可危,整座雍州城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