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卯时,天色露白,城门大开,外郊的菜农瓜农都挑着担子拥挤而入,不一会儿便占满了整条街市,城中住民也纷纷开窗开铺,城内顿时一片喧腾,好不热闹。
有一对衣着考究的男女也被推搡着进了城,那水蓝裙衫、白玉珠花的粉面女子便是裴家四小姐裴青欲,她身旁那银白衣衫、端庄儒雅的男子是她从学的外傅林莫辞,两人舟车劳顿,此时已疲惫不堪,青欲原本白皙的脸颊也被寒风吹的泛红,但她依旧双眸含笑,不时偷偷瞧几眼走在前面的林外傅。
突然,林外傅止步回头,青欲被吓了一跳,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青欲,王城已到,我们就此作别吧。”
话语轻柔,却惊起她一汪心事,她突然记起林外傅为何而来,自己又是为何而来。
东都国物产丰饶,国力雄厚,在青州大地上被尊为王都,周边列国皆臣服于其,其国风亦是规矩威严、华贵隆昌。然而,纵观整个东都国唯有一处例外,那便是南郊藤花邑。
藤花邑以水产盐业为生,兼顾各类佐料,民风淳朴正直,自由无忧,其中裴家为一大家族,世代替官家打理南郊,掌管盐业佐料,权势颇大,但裴家家风清雅,向来对财权不屑,导致裴家世代营守南郊,无一人于王城显贵,其子女亦是极少进出王城,均以孤傲清雅自居。
因为家族遗训一向如此,不敢轻易违反,青欲千方百计地求了父母好久,最终以探望夏家姑母为由,并借口以跟随师长游学,才获准来这王城。
要说青欲为何如此劳费心力,那玄机需悄探于青春少女的涩涩情思之中了!
林莫辞身出世代书香,以教习为业,曾寄住裴家做当地贵族子弟的外傅,但因其父有召,不得不离开南郊到王城中林家所办学堂教习。青欲一直爱慕他,哪会安分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离开,便紧随他来到了王城。
“你不会忘记夏府在哪儿了吧?”见她迟迟不答话,林莫辞急忙问。
“记得记得,只是......”青欲绞尽脑汁想要找个理由不和他分开,“师长,你匆匆来学堂任教,还没寻住处吧?不如同我
一起去姑母家寄住。”
“不可,”林外傅眉头一皱,“先前寄住于裴家已欠你一份人情,现在怎可再劳烦你,况且,我一男子突然入府,怕是会给府中小姐们招来非议,实在不妥。”
“有何不妥?师长不知,姑母家未出阁的小姐唯有芳予表姐,我与她情逾手足,她又是明事理的人,绝不会介意,至于姑母和姑父也极其疼爱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青欲一边撒着娇一边拉着他往夏府方向走去。
林莫辞碍于人眼嘈杂,怕给青欲招惹不便,只得一边劝服着一边被拉走。
夏家以锻造兵器为业,手握国都兵器供应大权,家事财势都是整个东都国数一数二的,夏府坐落于临近街市的繁华处,家宅十分恢弘。
夏老爷因忙于业务,整日不着家,夏夫人也一人打理着偌大的夏府,忙到不能自顾,得知小侄女来了特地派人安顿却也不见人影,倒是三小姐夏芳予得知了消息,便立马前来陪侍。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多住些时日,我自己一个人快闷死了。”芳予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
“你放心,这次一定待到你出嫁我再走。”青欲见到闺中密友立刻容光焕发,开玩笑说。
“又胡说!”芳予脸色羞红,轻声责备道,忽而察觉身旁还站着一陌生男子,立马止言,不解看向青欲。
“你看我这记性,这位是南郊有名的外傅林莫辞,也是我的师长。”青欲赶紧介绍道。
林莫辞端端正正作了揖,芳予微微欠身回礼。
“表姐,师长初来王城没有落脚处,可不可以借间厢房用?”青欲试探道。
其实她莽莽撞撞拉着林外傅来,并不确定夏家是否会接应他。
“好啊,半个月前教我念书夫子被父亲辞退了,正好空出一间厢房,我最近新读了书,也有许多不解之处,权当是‘借师’了。”芳予畅快的应了下来,青欲满心欢喜。
“小人定当竭尽所学为小姐答疑解惑。”莫辞赶紧行谢礼。
“不必客气。”
说话间,两人不经意眼神相触,都立马躲闪到一边,芳予只觉身上满是热气,便起身带他们去往
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