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越与芳予相隔多年后第一次见面,开始有些生疏腼腆,但到屋里一坐,忆起儿时趣事,又畅聊不停。直到近晌午,因芳予要吃药休息,他才离开。
子越心思清晰,一路回家,他想了很多。
他明白芳予向他提起婚约的意思,也知道她的心早已交付给林莫辞,但就因为她心意变了,自己就该放弃,婚约就作废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并不在乎,然而他顺了顺自己的心,总觉得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或者说,这个好人,他无法安心做下去。
“再等等,芳予,也许还有希望。”他默默想。
刚进王府,有小厮来报,说梁二公子回来了,于是子越赶紧去了大堂,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走时,聂影坚决要跟着保护他,又约下了一年话本才作罢,但他深知那家伙狡猾得很,不知道“正主子”来了,他会做些什么。
一进门,二哥坐在一桌子菜前等他,见他来了,招了招手示意一起用午饭。
子越缓缓走到二哥身边坐下,饭菜都冒着热气,二哥给他碗里夹满了菜,他顿时全身暖热,思绪畅通,内心满是感动。
那年王权之争将所有皇室宗亲都卷入其中,许是小人挑唆,许是利欲熏心,主谋者就是老衡王。后来东窗事发,老衡王被诛,老衡王妃亦是以死明志,那时他刚到两岁。
内外各种缘由交织,本应诛九族的衡王府被保留下来,更因新王君掌权控局而逐渐复兴,但是,王府的人都顾忌老衡王的罪名逃散离去,昔日繁华的王府也变成了空荡的荒屋,只有二哥没有抛弃他,待他如故,一直陪他住在王府,还有一直默默照顾他的聂影。那时,他从外面打架回来,桌上都会有一顿热饭,就像现在这样。
子越正吃着,聂影不知上哪儿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来吃饭啊!”子越招呼道。
聂影笑着摇摇头:“我吃过了。”
子越一见他笑得这般灿烂,立马预感准没好事,果然,这时二哥开口了。
“听阿影说,你最近总往夏府跑?”
“呃......”子越瞟了聂影一眼,
扒了口饭,似应非应。
“若不是阿影说这事,我都忘了你和夏家三小姐还有婚约呢,多走动走动好。”二哥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子越苦笑着瞪了聂影几眼,但聂影故意装作没看见。
“你在兵营一直担任副将,多年未得提升,我怀疑兵营内部一定有静王的人压制着你。”子梁分析道,“阿越,你一直以守孝之名不肯承袭父亲爵位,可你答应过我,及冠后就继任衡王,现在王朝局势对我们十分不利,你必须尽快继任才行。”
“今年就是弱冠之年,你放心,我会守约。”子越自然懂事。
“这样一来就是双喜临门了。”子梁欣慰的说。
子越听了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你和三小姐的婚约不正是定在了你生辰那日?”子梁问道,“这样一想,是时候该去提亲了。”
“不,”子越赶紧阻止到,“本是王君钦点的婚事,用不着六礼都过一遍,而且......这事先放放吧,容我再想想,想好后自会行动。”
见他神色不太好,子梁没再多问,只是提醒他千万别怠慢了夏府那边。
用完晚饭,子梁便走了,子越立马把聂影叫去了书房。
“解释一下吧,叛徒。”子越紧瞅着他。
“公子这话就岔了,二公子才我的正主,月钱也都由他给,我理应尽职尽责。”聂影竟把理给驳回去了。
“哈!”子越冷笑了一声,“让你保护又不监视,你把这些事告诉二哥做什么?”
“这些都是事实啊。”
“可这都是我的私事、秘密!”
“那些事不用想都知道吧,你确定是‘秘密’?”
子越气得一把抓起书案上的玉箫就扔了过去,可聂影轻松接住放回了原处。
“这玩意儿可扔不得,《超然曲》您还没吹会呢。”聂影语气乖巧,实意满是嘲笑。
“你别仗着我二哥宠你就这么放肆!等我继任了衡王之位我一定......”
“您消消气,我这就走。”聂影一向很有眼力见。
“等等!”子越突然想起一件事,“城外有一处地方叫田庄?”
“对,
离兵营不远,营里曾经从那儿进过粮草。”聂影语气严肃正经,与之前判若两人。
“知道了。”子越摆摆手,示意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