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月已至,气候冷寒,一大早,春萍便抱着一身棉衣来了,随后又进来几个婆子在屋里生起了炭火。
“姑娘,冬天衣裳来了,快试试合不合身。”
春萍将衣服放到床边,轻轻唤醒睡梦中的青欲。
青欲蠕动了几下,艰难从被窝里爬起身,目光呆滞地看着一旁的棉衣,心中烦闷不已:“在家我都没穿过厚衣裳,真麻烦......”
裴家位于南郊最南边的藤花邑,多山谷溪流,四季如春,温润宜人,可现在身在四季分明的王城,冬季严寒,她本来就怕冷,此时不得不换上了短袄和棉裙。
鹅黄罩纱短袄,银底素花棉罗裙,青欲对着铜镜转了几圈,觉得这一身甚是合心,便问道:“这身衣服是在哪儿做的?真漂亮!”
“服饰一类都是文嬷嬷管,今日这棉衣也是她交给我的,兴许她知道。”春萍答着,端来一盆温水让她洗漱。
“文嬷嬷?不愧是老人家,做事精细,思虑周道,以后将她调来屋里吧,免得你那么忙。”青欲接过水盆,挽了挽袖子说。
“奴婢哪里忙了?姑娘什么事都自己做,平常都是我自己在找事做,不过,文嬷嬷是个好人,老人家行事老练,深谙世事,亲近些也好。”春萍抢着将干净的帕子递给她,又说道:“昔日在夏府,倒也是三小姐身子弱,不像姑娘这般生龙活虎的,我照顾得多,日日从天亮忙到午夜,到王府来,不想日子如此闲散,我都不知做些什么了。”
“闲下来还不高兴了?”青欲惊讶地说,“我在家里时,在门口喊侍者喊半天都不见人影,就算见到了,只要他们手头有事,我们便不能使唤,有时还得帮他们一起打杂......爹爹说在裴家没有身份高低之分,一视同仁,他人有忙就得帮,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家规如此,我也没办法。”青欲无奈道。
“从姑娘平日的行事作风就看得出,虽然有时骄横,但从骨子里散发着亲切劲,让人不觉亲近。”春萍笑着说,把她拉到镜前坐下,为她梳妆。
“你这是在夸我?我真的很蛮横吗?”青欲想起子越以前同她斗嘴,常用这词
来嘲讽她。
“嗯......奴婢觉得,姑娘的蛮横中蕴着正直果敢,并不是全是骄纵无礼的意思。”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青欲欢畅地说,又突发奇想问道,“那你觉得,我和宗子越,谁更傲慢无礼?”
“啊?这、这怎么比啊?再说了,都是比好,哪有比坏的?”春萍差点把珠花插歪了,惊讶道。
“你大胆说就行!我给你撑腰!”青欲期待着春萍说宗子越更蛮横。
“小衡王爷生在皇家,锦衣玉食,自然心气高些,加上小王爷自幼所承受的变故太多,性子肯定会偏激些......姑娘生在裴家,家风清高,本就孤傲自持,你们颇像两个极端,一个像天上的云朵闲散清傲,一个像地上的凡尘气戾孤傲。”
听完春萍一席话,青欲心中五味杂陈:“云朵和凡尘隔得那么远,能在一起吗?”
“姑娘先吃早饭吧。”春萍见她怔住了,提醒了一句。
今日起得早,吃完早饭,才到辰时,青欲打量着一身新衣,觉得有必要出去转转,便拉上春萍,去凝香阁看看新出的玉露膏。
两人还没出门,就听到了争论声。
“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敢拦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