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里的火烧的旺旺的,桂芝拿着个小蒲扇呼扇呼扇的扇着风,程氏却在灶房里转圈圈,这大热的天,家里真的是啥荤菜都没有,
“这要做啥子菜好呢?”
“娘!舅爷爷和两位大人,咱准备六个菜就够了,不过肉和鸡必须要有,二爷爷三爷爷家有没有能杀的鸡,今早谁家买肉了,能不能…”
田桂芝话还没说完呢,程氏就一溜小跑跑了。
看着母亲急匆匆的背影,桂芝站起来急的跺了跺脚,她话还没说完呢,舅爷爷若是为公事而来,里正家肯定会管饭的啊!
田桂芝拎着一铫子开水进了堂屋,屋里正在谈论的声音停了下来,她站在门口朝坐在下首的父亲低声唤了声,
“爹,热水来了!”
田树满双手捧着茶壶拿到自己近前,才来接铫子给茶壶续上水…
一身青色官袍的杜明辉身上透着一股儒雅,朝着小桂芝招招手,温声唤道,
“桂芝,你到舅爷爷这边来!”
田桂芝低头拽了拽自己有点皱的衣摆,乖巧的走了过去站到舅爷爷一侧,细声道,
“舅爷爷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她手拽着上衣的一角,低头掩饰了自己眼里的兴奋,她本来以为舅爷爷的两位同伴都是京兆府来的官差,可刚才自己坐在那里烧水才然反应过来,那位自己觉得官服颜色很难看的大人却是正经的官,只是不知是哪个衙门的。
“桂芝,你还记得大集碰到的这个骗子吗?”
杜明辉转头看了身侧的外孙女,指着桌子中间的画像和蔼的问道,
“你是如何猜到他是个骗子的?”
“骗子?”
田桂芝看了眼舅爷爷暗含鼓励的眼神,顺着他的手指看清了桌子中间那副画像,这不是?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点冒汗,努力回想了一下,慢慢的说道,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个骗子,他掏出了银子我就是觉得不妥当,我听我爷爷说他年轻时碰到过有人拿锡块当银子骗人的,我们家都没见过银子,那银子我们不敢收!”
‘这小姑娘非常会察言观色!’
主位上杨大人眼神锐
利的盯着对面的小丫头,双手捏着衣角紧紧的,有点紧张,头上短短的头发一猜就是长虱子剃光的,没了刘海的遮掩,低垂着头也藏不住脸上的神情,眼神刚刚瞄到了自己这里时是好奇、猜测好像还带了一点…
杨大人忽觉的自己身上是不是哪里不对,忙清了清嗓子,
“咳咳,小姑娘你还发现别的没有?”
“别的?”
田桂芝趁机抬头大方的打量了那一身绿色官袍的大人,
“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面留长须,笑起来像个老狐狸算吗?”
“算算,还有吗?”
杨大人慢悠悠的捋了捋自己长长的胡须,这既视感!
“还有?”
田桂芝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内心却如海浪翻腾,她前世白天带小孩,夜里摆地摊,看过形形色色的眼神,有纯真的,有算计的,有阴狠的…摆个地摊也有收保护费的,明明是那么宽敞的大街,明亮的街灯…想远了!
桂芝连忙把思绪拉回来,看着桌子上的画像,父亲画的很传神,那人脸上笑容和煦,可眼神却带着阴狠,这些大人怕是也发现了吧,努力做出回想的样子,
“他当时掏了银子出来,我感觉眼前一亮,就凑近了些,”
说着抬头朝对面露出了赧然的笑容,对面两位大人马上露出了善意的鼓励的微笑,没见过银子嘛,正常!
田桂芝眼神里随之是纠结和不解,
“那人手掌粗厚,尤其虎口上的茧,在那白亮亮的银子衬托下显得又黄又厚,看来他生意做的不咋样,干活比我爹娘他们都多,我爷爷手握排笔经常刷纸的人虎口也就和他差不多。”
虎口有厚茧啊!几位大人都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点,对面青色官袍的大人紧了紧自己常年握刀的虎口,
“我听说他要你爹跟着去驿站换铜板,你给拒绝了,为什么?”
父亲说的可真够详细的,可这有啥好问的,理由多现成啊!
“那里到驿站好远的,我爹腿脚不好要走好久,我自己一个人留在摊子上害怕!”
田桂芝低着头搓着衣角有点为自己的胆小难为情。
看出对面
两位大人的满意之色,杜明辉知道事情问的差不多了,就拍拍桂芝的小肩膀,
“好了,桂芝,你出去玩吧!”
田桂芝回了灶房,母亲还没回来,她坐在小火炉旁边发了会呆,如此劳师动众只问一个骗子,不会那天碰到的骗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