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芝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是说北方杂胡没有归顺吗?”
“是啊!北方幽云十六州一直是皇上的心患,所以这个案子圣上很重视,由吏升官,你舅爷爷这次功劳可不小。”
田树满出了会神感叹道。
田桂芝就星星眼,父亲竟然还懂这个?仿佛看
懂了女儿眼里的疑惑,田树满背地里说起了自己舅舅的八卦,
“你舅爷爷是个官迷,我们小的时候他经常给我们讲那官场的故事,常说自己要是当官如何如何!我听的多了也知道了一些门道。”
“噗!”
田桂芝没忍住笑了出来,面前浮现出了一个中二青年在一帮小迷弟面前吹嘘着自己的抱负!这有点损坏舅爷爷在自己心中的高大形象,可莫名的就很真实啊!
田桂芝低头继续写字,不时抬头瞄一眼父亲,他正在剪纸上画图案,爷爷说京里有人要货,不是好事吗?
“爹,我咋见你不高兴?”
“莫瞎说,我今儿个高兴着呢!”
“你看你眉头都皱了起来,你自己不知道?每当你发愁时候就这样,这里都有褶子了。”
田桂芝指了指父亲的眉心。
“啊?”
田树满忙用食指摁了摁额头,
“我刚才在想着给你舅爷爷送啥礼呢!你爷爷说都由他来准备,可我也不能空着手吧。”
“爹,别人要说愁还能理解,对于你来说这有啥愁的啊!”
田桂芝很稀罕的说道,从没有听说擅画之人愁着送礼的,
“我可听说那些贵人之间送画是很流行的…”
谁知田树满听了女儿建议的什么柿柿如意、马上封侯直摇头,
“我不会画那些,我就会画那些门神、娃娃、鲤鱼、荷花啥的。”
这还真是,你总不能画个财神送去吧,田桂芝也皱起了眉头,她倒是有个好礼物,那样东西她准备过两年再拿出来的,现在…算了算了,反正不管何时拿出来都是马上被人学走的样子货。
“爹,这礼物让我帮你准备吧,不过我要去我姑奶奶家一趟,不知姑爷爷在不在家。”
“他一般都在家,京里有活也是去量了尺寸回家做,你要是想去明早搭你二爷爷的牛车。”
去自己姑姑家,田树满没啥不乐意的,当下就点头答应了,说来自己搬家以后也好久没见姑姑了,要不明天一起去走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田兆林还没出门就看到了拎着篮子鸡蛋的田树满父女俩,
“
你要去哪?”
“去趟姑姑家,桂芝想晓红了,我顺便去坐坐,也好久没见姑姑了!”
田桂芝在姑奶奶家住了一晚,和小表姑几乎彻夜未眠,明明差了四岁,却有说不完的话,第二日起来眼睛都红红的,同样红眼的还有孙木匠,手里拿着打磨好的扇骨,
“桂芝,来看这个如何?”
听说是送给杜明辉的贺礼,孙木匠找了自己收藏的檀木出来,此时
插在竹筒里的檀木扇骨没了昨天的粗糙,根根光滑纤细,薄厚均匀,姑爷爷这手艺真不赖。
九寸扇骨,十六档,是桂芝最喜欢的尺寸。
扇骨已成,就是打眼和扇钉做轴这个关键点,这对一个木工来讲都是很轻松的活,扇钉选来选去最后还是用同色的檀木,田桂芝用纸先糊了一个扇面装了上去,展开140°,手感最是舒适,这扇钉的长度也定好了。
打了两把扇骨,耗去了孙木匠两天的时间,不过他干的很兴奋,他聪明的脑袋瓜已经从这扇骨中嗅到了商机,桂芝让他帮着做的书桌抽屉和那座椅马桶那些贵人都很喜欢,这扇骨恐怕也不简单,所以桂芝说让他有空就做扇骨他就答应了,左右这东西是真的不费木料,就是费功夫。
田树满从小摸纸,对纸的感觉和喜爱已经深入灵魂,扇子上女儿糊的那个粗糙的样品取了下来,一个漂亮的弧形扇面很快被他裁好了,刷过矾水的大白纸清清亮亮的,田树满拿竹尺比着画出一道道痕,然后折起,牢牢的粘到了扇骨上,直做了三个他才满意,不觉间夜已经很深了。
第二日一早,田桂芝就看见了桌子上摆好的两把空白折扇,‘刷’这手感,好顺滑!
“爹,你在这一面画幅鲤鱼图,这边写一句你喜欢的诗句,再签上你的名字就好了!”
空白的扇面作画,这礼物就成啦!
“我先在这几张上画画看。”
田树满拿出来几张昨天粘歪的扇面,决定先练手!
鱼戏莲叶图,田树满的鱼画的很肥美!很有收获的味道!
“爹,你这诗干脆写‘桃花流水鳜鱼肥’吧!”
“可!”
田树
满没啥犹豫的,在另一面就写下了这句诗!
只是田树满的字和他的画比起来差距有点大!
“爹,他不太搭吧?”
田桂芝有点不满意了!
“那你能想出哪句诗搭吗?”
田桂芝摇头,她可没有这脑细胞!不过她灵机一动,
“要不你把这面空着,让舅爷爷自己写?”
舅舅的字确是很好的!田树满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那这面我就画鱼戏莲叶图了!”
有了前面的练手,田树满坐在桌前,手里的毛笔蘸了色一挥而就,最后题上了‘亦谦’二字,随后拿出石刻的印章,蘸满印泥稳稳的盖在了左下角。
‘啧啧’这行云流水的架势,田桂芝还真没见父亲如此认真过,仔细端详了落款,
“爹,你的字真好听!是舅爷爷给你取的吗?”
“是啊!”
田树满随口解释道,
“我出生那日正逢小满,父亲给我取了满字做名,可舅舅却说这名字取的不好,谦受益满招损,在我及冠之时,给我取字亦谦。”
“舅爷爷真好!”
唉,看舅爷爷这心思…田桂芝晃晃脑袋拒绝深想,指着旁边另一把扇骨,
“爹,咱要不再来一个?”
“那个留着我慢慢做,我发现这扇子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