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骐听母亲说过,一千贯准备卖掉。
桂芝的嘴巴张成了圆形,自己在这位二公子眼里这么有钱吗?
‘真是贵人家的孩子啊!’
自家满打满算三百贯,差的太多了,她很遗憾的道,
“我家钱不够。”
“还差多少?我手头还有些散碎银子给你?添上。”
张骐很是热心的道。
咱俩有熟到买房添钱的份上吗?桂芝狐疑的打?量了这位不识人间疾苦的公子哥一眼,
“你?这铺子真没什么猫腻?没有凶杀?没有闹鬼?没有被皇子公主啥的看上要强买?”
不会是看自家势弱想甩锅吧。
张骐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丑丫头哪哪都好,就是不爱把人往好了想,自己都掏心掏钱袋子了,她还怀疑自己,当下冷哼道,
“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识好歹!”
“那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铺子日进斗金,如何舍的往外出手?”
“哪里有日进斗金?亏钱还差不多!”
他脸露苦笑,
“我母亲不擅经营铺子,当时正赶上京城建外城,她一时兴起买了两间铺子,本来两间都是对外收着租金,可随着我父亲入京当官,家里布料越来越多,她又嫌不好存放,就索性雇了个掌柜的卖布料,谁想一年不如一年,她刚出了月子一盘账,前?两个月竟然还亏钱,就想把这铺子出手了。”
“不赚钱,不可能啊!”
桂芝不信道,张太太卖布那和三叔卖布可不一样,
“你?母亲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惯会梳妆打?扮,如何布料铺子会亏钱。”
桂芝好会夸人啊!张骐听她夸自己母亲长的美,与有荣焉,当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我娘给我看过账本,我算过真是亏钱,我家用不了的布料还拿过来呢,那掌柜的说什么过了季卖不上钱都是亏本甩货,不然压了库房亏的更厉害,我也不太懂。”
张骐挠头,
他对做买卖一窍不通,只是看那账本上的数字都是对上的。
这赚不赚钱一句两句解释不通,看看两人站的街角,桂芝搜寻了周边的铺子一眼,指着对面的茶馆,
“走,我请你喝茶,咱去里面坐着说。”
时下茶馆酒楼都是呼朋引伴的好去处,这茶馆位置好,里面坐的人不少,桂芝进门后挑了个正好能看见那张记铺子的位置,两人落座,后面的两个护卫也在他们后面一桌坐了下来。
桂芝把帽子拿下来放到旁边空着的座位上,理了理被帽子压扁的几个小辫子,倒也俏皮可爱,张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秃…
不知道这人竟担心自己几棵头发?了,桂芝先指着大街上的人,
“我来教你?看这客流量,还有购买率…”
又指着那出入张记铺子的客人说道,
“你?看那些拐进你?家铺子的人可不少,而且空手出来的更少,那店小二高兴的样子就看出来你家铺子买卖很不错的。”
“客官小心,你?的茶来了”
一个小二把茶盏摆到两人面前,用小勺把茶末分到两人茶盏里,后面紧跟着小二提了壶滚烫的热水…
待小二离开后,张骐才道,
“是不错,我去的时候见过,买布的人很多,但掌柜的说我家没有直接的供货作坊,所以那些布料进价比别家贵,又有过季的亏本卖,还有工钱等等,前?两个月是夏季的布料压的多了往外卖所以亏本,以往还是能赚点的。”
桂芝若有所思?,这怕是碰到了奴大欺主了吧,就是不知是奴自己作死还是有人授意?
“你?祖父祖母呢?也在京城吗?”
“不在,他们都在乡下跟我大伯住一起,京里偶尔来住几天,这边他们住不惯。”
“这掌柜的谁找的?”
“我爹找的。”
不能问了,桂芝打?住了这个话题,
“你?娘准备卖了这个铺子买什么?”
“她想买地,她觉得买地最踏实,她说农户的心比那些商贾的心干净。”
这话说的,桂芝有感觉被扫射到,摸了把脸,还好够厚脸皮,
“这铺子现
时出手一千贯,出京能买两百亩良田,良田一年两季地租,一季算两百石租子,折算六百文一石就是十二贯,两季二十?四贯,你?这铺子一年租金二十?四贯好租的,这样算下来两边差不多一样。”
桂芝真的好会算账,张骐佩服的点头
“是的,我娘也是这样算的。”
“你?这铺子买了十?几年了,当时买价多少你?知道吗?”
“我听母亲提过,当时这边铺子院子都很便宜,她买了两处铺子和一个三进院子共花了五百贯。”
桂芝摸了摸心口,嫉妒的心在砰砰跳,自己咋没赶上这个好时候啊!
“你?这铺子算两百贯好了,这十?几年涨了八百贯,那京城外面的地呢?”
“也涨了些,但是朝廷一直鼓励开荒免赋税,所以最好的良田也不过是翻倍。”
张骐有些明白桂芝要说什么了,
“你?猜以后京里的房价还会涨是吗?”
这话桂芝可不敢说,耸耸肩反问道,
“天下才初定?十?几年,你?说呢?”
张骐沉默,看着外面自家的铺子脑筋转不停,脑子里起了纠结,
“你?真的不要?”
“这铺子我是想买,可我有自知之明,”
桂芝看着那两层的铺子有些不舍,叹了口气道,
“没钱是一方面,这铺子我买了也开不起来,我建议你?还是往外租吧,要不就换掌柜的和账房,这个地段是个做买卖的宝地,你?看周围有绣品铺子,有金铺子、银铺子,有茶馆,有酒楼,这是贵人们常来逛街的地方,不说两贯租金,三贯都会有人租的。”
“我回去和母亲商量商量。”
这铺子给别人他还真是不舍得。
出了茶馆,张骐一直把桂芝送到杜宅门口,站在门口有些依依不舍,“这就是你舅爷爷家啊!以后我可以来这里找你吗?”
他感觉和丑丫头说话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这才多一会儿,天都黑了。
“我和谭师傅约好了每月十?五去学半天雕刻,腊月我还和去年一样去集市上卖红纸,这些时间你可以来找我。”
桂芝大大方
方的说道。
张宅
餐桌上只有张太太和二儿子用餐,也没有那食不言的规矩,张太太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张骐就故意大声的说着自己的发?现逗母亲,他的建议有理有据,引的母亲给了他眼神,本来她也没拿定主意,干脆道,
“你?说的有道理,那这铺子交给你?了,是往外租还是换掌柜的都依你?,我现在没这精力管铺子。”
那铺子要一月一盘账,很是耗费精力?。
她得偿所愿生了个闺女,现在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小女儿才出满月,长子在外游学,身边骐儿最得空,让他锻炼锻炼也不错,省的天天夜里精力旺盛的练什么棍扫一大片。
回了自己院子,女儿躺在摇篮里睡的正香,她就靠坐在床头发呆,外面响起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张太太忙起身来到了外间。
是她身边得力?的婆子,脸上带了些喜色,疾步来到她身边附耳道,
“太太,孩子没保住,是个男娃。”
张太太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眉眼迅速变的柔软,她笑起来眉眼弯弯非常的甜美,只是岁月的累积和生活的操劳让那份甜美变的精明,张大人偏又好个甜美纯真,那外室笑起来和张太太年轻时有些像,只是如今却笑不出来了,明明已经满三个月了,如何还会滑胎?此时扑在张大人怀里哭的如梨花带雨,偏眼睛又如淬了毒,
“一定?是有人害我儿!老爷要为奴家做主啊!”
张谷城避开那双恨意满满的眼睛,只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的安抚道,
“家里都是你自己挑的下人,如何有人能加害与你?,是这孩子和我们缘浅罢了,你?好好养身子,万不可落下病根。”
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点可怕,她收了眼里的恨意,埋首在张大人怀里发?着抖,
“老爷,我害怕…”
“莫怕,今晚我留在这里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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