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坐到了父亲身边,看着父亲沉稳的神色小声问道,
“爹,你的意思呢?”
“我找人打听一下他的铺子和为人,你爷爷从未提起过他,也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
到底是做久了?买卖,初始的欣喜过后,警觉之心就提了起来,桂芝挺欣慰的,
“他既能说出我爷爷的名?字,多半是认识的,若是他家确实也卖红纸和剪纸,那就排除了骗子,可能是我爷爷和他合作的时间不长吧。”
今天的买卖很轻淡,看的人多买的人少,这才第一天嘛,桂芝也就是来这吆喝吆喝,提醒一?下过往的赶集的,要过年啦!红纸可以买起来啦…
倒是这剪纸是个意外收获,早早收摊回舅舅家吃过午饭后,田树满在盘算本钱,那样品册子上的每样花多少工夫他都有数,看父亲写好了报价单,桂芝才开口,
“爹,我觉得?要想长期合作,光靠这些新奇可不够,你看哈…”
田树满听女儿掰着手指头跟自己说利弊,频频点头,直到父女俩定好计后,他带着女儿来到了李记杂货铺,掌柜的听他说了铺子名?,喜事?铺子,店家孙成,没多会就给了?他一?通信息,
“不要小看这种红白喜事?的铺子,看着不起眼确实个赚钱的买卖,只是喜事?铺子做好却不易,那孙店家是个心大也是个能张罗的,那喜轿锣鼓家器一应俱全,都是崭新鲜亮的,他和官媒私媒都交好,几乎揽了京里大半的婚嫁,京里刷红纸那家和他是亲家,红纸买卖是不用想掺和了?,倒是这剪纸可以争一?争,京里的工钱贵是一,大郎的手艺好是最重要的,京里贵人多,婚事?上也爱个攀比,喜房里哪样东西那些妇人都能给你比一?比…”
田树满心里?有了?
底,出门牵了驴车,那孙记铺子离此地有些远,以他的腿脚走过去太慢了,田桂芝坐在车厢里,看着后面越来越小的
李记杂货铺的招牌暗忖,‘你这怕是个情报收集站吧,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喜事?铺子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驴车在京城外城绕了?大半个圈,桂芝欣赏了?高高的内城墙和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一?时心思有些发散,‘晚上要不要问问舅爷爷幽云十?六州战事?如何了?…’
驴车停到了孙记杂货铺门前,田树满把驴车拴到拴马石上,桂芝跳下了?车仰望那宽敞的铺子,此处不是主街,那铺子只有一?层,却非常宽敞,门口停着一?顶软轿…
“桂芝”
田树满喊了?一?声四处打量的女儿,桂芝忙跟上,一?进铺子满目的红让她使劲眨了好几次眼才适应过来,实是没想到时下有人能把喜事?铺子做到如此的,房顶上垂下来的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和红绸带,靠墙的架子上大红烛上烫着金字,只扫一眼就看出图案就好几种,柜台前有几个妇人正在询问什么…
掌柜的听田树满报上名?字后面上堆满了笑,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侧着身子往后院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田兄弟,我们东家现在正得?空,请随我来。”
后院略显空旷,东边两间厢房大门紧闭,西边一?个简单的棚子里?堆了?些木柴和几筐石炭,后面的房子有三间,隔着门桂芝都能听到右手边一间有几人的说话声
“这红双喜带花样的有没有新的了?,这些我在别家都看到过…”
‘红双喜带花样?莫不是说的父亲擅长的这种?’
桂芝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孙成在屋里?看着账本心思却不在,估算着时间人也该到了,听到掌柜的敲门说,
“东家,田家大郎到了。”
忙放下账本迎了?出来,寒暄落座后,他直言问道,
“贤侄既然肯来这一?趟,那就是愿意合作,不知那价钱可有了?底?”
“孙叔,这是我的报价。”
田树满把自己那本样品册子拿出来,又把自己写
好的报价单一?起推给他,
“大中小三种都有,孙叔你看一?下。”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些样式孙成高价买来后都找人剪过,最低价都心里?有数,他有求于人在先,也没有死压价,只略微改动了几个,田树满看过点头,
“不知孙叔是怎么个要货法?”
“我这边每样存货都有百张,哪种卖到十张就要上新货,”
孙老板把自己的要货方式简单解释一?二,
“今年最好卖的是这‘早生贵子’‘鸳鸯璧合’,寓意好图案也简洁明了,每月都能出货百余张,咱们初次合作,这两样我先放给贤侄做,每月你选个日子给我送货,如有变动我会捎信于你。”
这两个图案本就是出自田树满的手,谁想兜转过来好像还占了?人家的便宜似的,田树满脸上自然并无喜意,但他也不会就此去翻账,而是道,
“孙叔,既然是长久合作,这两个图案太少了?,我既然找了人来做活,还需笼络住人,这简单的红双喜能否放一部分给我。”
孙成听了心下一?惊,这田家大郎对自己这行懂的不少啊,要知道不管你花样如何繁多,这基础的最简单的红囍字都是用的最多的,随着国家安定,百姓嫁娶也越来越讲排场,各色嫁妆哪样不贴个红喜字,孙记铺子卖的价格比自己买红纸回去剪都划算。
“你这两个图案都是大幅,边角料剩下剪的囍字我都全收,不瞒贤侄,这简单的囍字有几个熟练的妇人常年不断,这价钱已经压的极低,并不划算的。”
他说的倒也在理,但速度是练出来的,田树满没坚持说自己一?定要,而是转而问道,
“不知孙叔能否把铺子里?最简单的红喜字给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