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方长,俞令恍惚想起了?曾经在自己背上的小男孩。
不是无端想起的,而是那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保护欲。
在姜家,大人不管小孩儿。
那天正好俞令去找她生父有点事,去了?姜家一趟,但是她的生父把她鸽了?,家里只有一个高烧的姜城。
甚至连保姆都没有。
俞令按了?很久门?铃,如果不是急事,她那天也不会?去。
刚失去耐心想要离开,门?就开了?。
一个矮矮的男孩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姐姐
。”
“你爸在吗?”
俞令毫不客气地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小姜城有些混乱。
但他诚实地摇摇头:“不在。”
“锁好门?,我走了?。”
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温度极高,根本不是正常的体温。
俞令这也才意识到,这孩子脸色不太对劲。
面色有点发黄,脸蛋很红。
再加上这个温度,应该是发烧了?。
其实俞令完全可以甩手就走,因为她在姜家的风评确实不好,那一家子人对她也没什么?真心,她知道?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看着这孩子清澈的眼睛,突然抬不动脚了?。
“你的妈妈呢?”
“出去打麻将了?。”
......
听到姜城最后一个字颤抖的尾音的那一刻,俞令告诉自己,不许逃。
就算是陌生人,这种时?候也应该去帮忙的。
更何况这孩子,和?自己还有着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却也存在的血缘关系。
俞令不是圣母,但也狠不下心。
“你还能走路吗?”
“嗯嗯!”小姜城头点得幅度很大。
“进去,把衣服,袜子,鞋子穿好,出来。”
俞令看到姜城在听到自己这句话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
说完就赤着脚赶紧跑回?屋子穿衣服去了?。
俞令把大门?合上,自己站在门?口等?待。
能不进去,就不进去。
过了?约莫一两分钟姜城就出来了?。
他很害怕俞令会?走掉,也很害怕刚才自己看到的是幻象。
终于有人肯管一管、理一理自己了?。
小小的姜城一边穿衣服,差点眼里掉出来。
走到门?前的时?候,已经收好自己的情绪了?。
“姐姐,咱们走吧。”
还挺快。
俞令低头看了?一眼只用了?这么?会?儿功夫就穿戴整齐的姜城,心里想。
那时?候的俞令还不出名,只是个伴舞,走在大街上也不存在害怕被谁人出来这种问题。
她任由姜
城拉着自己的衣袖,两个人一高一低走在雪地里,她听到姜城打了?个小喷嚏。
她低头看过去,这小孩儿的脖子暴露在冷空气里。
俞令叹了?口气,摘下自己的围巾,随意地搭在了?姜城的脖子上。
“姐姐......”
“我热。”
“谢谢姐姐。”小姜城用另一只手把脖子上的围巾拽得两边一样齐,他不敢多动,也不敢缠着自己的脖子绕圈,他怕俞令反感自己,也害怕俞令会?把他丢在半路上。
......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言走到了?诊所。
俞令的急事早就因为生父的缺席而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所以听到诊所大夫说要给?姜城输液的时?候,俞令默认了?她会?在这儿陪他。
只输一瓶,半小时?而已。
反正自己的事已经被耽误了?。
针管顺着手背慢慢扎到血管里的时?候,姜城抿着嘴,似乎很害怕,但却没出声。
有点男子汉的样子。
但是俞令生病了?,无论是打针还是输液,一向是面无表情的。
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液只输了?一会?儿,姜城就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俞令也没去看他,只是一直摆弄手里的文件,已经失效的文件。
本来是在赌气,可又?觉得和?那种男人赌气实在是不值当?,就开始和?自己赌气。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本事。
想着想着,翻着翻着,一个没留神,文件把她的手指划伤了?。
刚好是在诊所,俞令就去找大夫消毒处理了?。
这纸却还残留了?一小部分在俞令的手指里,取这一小块,费了?不少功夫。
俞令从诊所的小间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姜城坐在床上小声地哭。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呢?”
姜城抬起头的时?候眼里满是错愕:“我以为......”
“没走。”
俞令重新坐下,姜城才又?重新躺下,睡着了?。
怕液没了?,还剩五分之一的时?候俞令就专心盯着。
直到液真的还有一点点
了?,俞令马上去喊了?大夫。
可是姜城还没醒,正睡得香甜,脸色也恢复正常了?。
大夫问她,是不是孩子的家人,俞令犹豫片刻,说了?声“是”。
而后,背起了?姜城,向姜家走去。
虽说那次的结局不怎么?愉快吧。
那次自己背上的是姜城,这次,是方长。
俞令背着方长,从回?忆里醒来。
原来两次都是冬季,不同?的是,那次是白天,这次是黑夜。
而且自己的身份也不同?。
姜城是个好孩子,俞令心里一直清楚。碍于身份,俞令没有办法直接回?应姜城给?他的亲情。
那样会?给?姜城带来麻烦。
可她,却能将她所有的爱意,毫无保留地放在方长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