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p>
男人双手撑地，从地上跃起。他拍拍肩上头上的尘土，瞟一眼宋冉：“没事吧？”</p>
“没事。”宋冉慢慢坐起身。爆炸的巨响震得她脑子发蒙，反应迟钝。</p>
他说：“你先缓会儿，别急着起来。”</p>
“嗯。”宋冉点头。她心跳得厉害，像要炸出胸腔。</p>
地面空气沸腾，火一样烧着。</p>
太热了。</p>
临近中午，一丝风都没有。</p>
她扯下口罩，胡乱抹了下满头满脖子的汗。</p>
他走去一边检查炸.弹碎片的情况。</p>
宋冉心跳还没平复，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又下意识抹干净脸上的灰。</p>
另一名军士走过来问：“你是哪儿的记者？”</p>
宋冉说：“梁城卫视。”</p>
对方奇怪极了：“怎么让你一个女的单独上前线行动？”</p>
宋冉说：“我不是来采访的。来找人。”</p>
“都这时候了，还往北边跑？”</p>
“来找朋友，他们捎我去伽玛。”</p>
对方明白了，说：“你一路当心吧，这边局势不稳，城外有小型交战。”</p>
宋冉点点头：“我会的。谢谢。”</p>
她起身走到摩托车旁，无意识回头看了眼那个叫“azan”的男人。他正单膝蹲在地上，手里掂着一块炸.弹碎片。黑色面罩上露出半张侧脸，鼻梁很高，眉骨英挺。</p>
她有丝莫名的惆怅，收回目光，跨上车刚准备发动，听见一道温和的嗓音：“你朋友在哪儿？”</p>
宋冉循声回头，是他。</p>
他仍蹲在地上，稍仰望着她。微眯着眼，眼珠子很亮。</p>
宋冉眼神飞去他帽檐上，说：“哈里斯酒店。”</p>
那边是外国记者驻地。</p>
他看了眼手表，问：“约的几点？”</p>
“十点半。”</p>
“来不及了。”他好心提醒。</p>
宋冉摸出手机，十点二十九分。</p>
她自言自语：“只能自己骑摩托去迦玛了。”</p>
他将手心的弹片抛起来，又接住，眼里闪过善意的笑：“你知道方向？”</p>
宋冉：“……”</p>
手机没信号看不了地图，地标上的异国文字她也不认识。</p>
她抬头看太阳方位，粗略地辨认了一下：“那边是南……吧。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跟上逃难的车流。”</p>
他扔下手中的碎片，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站起身，问：“护照在吗？”</p>
宋冉摸摸裤子外侧的大口袋：“在的。”</p>
“城里有一批侨商侨民今天要撤走，你跟上吧。”</p>
半小时后，宋冉到了苏睿城西南城郊的中复工业园区。</p>
中复是东国中部地区最大的中资公司，主营科研通讯和基建等产业。如今局势恶化，战争爆发，在外工作生活的侨民得撤返归国。中复园区成了中部地区撤侨的集散地。从昨天开始，周围几个城市的中国员工和居民开始朝这儿聚集。</p>
宋冉抵达园区时，里头停满了大巴车，空地上怕是聚集了一两千人。</p>
她职业病地打开设备摄像，穿梭在车辆和人群中。</p>
镜头里，男人们忙着往车下的行李舱塞行李，女人和孩子出示着护照证件登记上车，中年专家在人群外头和他们的东国同事紧急交流，他们拿着电脑和书面资料，语速飞快商谈着工作事宜；更多的东国人则在帮忙搬行李，或跟他们的中国同事相拥告别。几群不同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纷纷对着镜头做报道采访。</p>
宋冉的镜头意外捕捉到一个画面，一位中国姑娘上了车，透过车窗和一个高鼻梁深眼窝的东国小伙子拉着手。那姑娘说了句什么，表情恋恋不舍，小伙子深深吻了下她的手背，轻轻摇头。</p>
正在拍摄，有人拍了拍她的肩，是刚才的军士，“阿瓒”的同伴。他已摘了面罩，样貌端正，有着军人身上特有的英气。</p>
“我带你过去登记。”</p>
“好。”</p>
军士带着宋冉到了一辆大巴车边，跟车旁的检查人员说明情况。宋冉过了护照检查。那位军士又帮她把设备箱搬进行李舱。</p>
“谢谢啊。”上车前宋冉对他说。</p>
对方挥一挥手，转身就消失在人群里。</p>
他来去匆忙，宋冉这才想起忘了问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也忘了对那个叫“阿瓒”的人说声谢谢。</p>
上车后，视角受限，她四处张望却也只能望见人群外延几个走动的迷彩服。军人们在维持秩序，敦促侨民上车。</p>
等到几十辆大巴车满载出发，宋冉定睛搜索，全是身材高大戴着帽子统一着装的军人们，好些还戴着面罩。她很难分清谁是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