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舟边说边从跑步机上扯过毛巾, 三两下擦完头发上的汗水之后，便将毛巾随意搭在脖子上：“不是热搜，是我艾特你的那条, 没看？”</p>
“……没，”邵司揉揉太阳穴, “风口浪尖的，你还艾特我。”</p>
顾延舟：“你看就知道了。”</p>
他说完, 又顿了顿, 换话题道：“有个叫杨泽的, 跟你一个公司？”</p>
“是啊, 你认识？”邵司想起来那天用顾延舟手机给王队打电话的时候，通讯录里有这个名字，想来应该是认识的。</p>
顾延舟坦然道：“一面之缘。”</p>
邵司不甚在意地‘噢’了声，就听顾延舟又补充道:“在《面具》试镜现场，那天我正好路过。”</p>
一面之缘，刚好路过，就存了人家手机号。</p>
这杨泽死缠烂打功力深厚啊。</p>
邵司又心里琢磨着，演技烂成那样，还能去试镜？</p>
不过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说出口，他跟顾延舟还没熟到那个地步。</p>
“他试镜过了, ”顾延舟往二楼走，准备拿换洗衣物，“结果今天欧导刚得知，那场试镜有人给他透题。”</p>
杨泽从来不是什么实力派，演技根本不行。而欧导每个角色的试镜要求，都是根据角色, 现场出题，让他们即兴发挥。</p>
“这都多少年了，还没点长进。”邵司小声念叨。</p>
他对齐明惯用的小伎俩烂熟于心，花钱买题、打通评委，搞来搞去无非就是这些：“不过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p>
“随便聊聊，”说话间，顾延舟已经走到二楼，他一把推开门，“好了我挂了，你记得看微博。”</p>
邵司想来想去也着实没有想到会是‘随便聊聊’这个答案：“喂！”</p>
然后他便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两声低沉的笑声，男人调笑般的声音低缓地传入他耳里：“还想继续聊？”</p>
邵司被他说得一哽，：“……没有。”</p>
“我在浴室，拿着电话脱衣服不方便。”顾延舟又说，“你要想聊，等我洗完澡。”</p>
顾延舟说‘脱衣服’、‘洗澡’的时候，咬字吐气都犯规得很，邵司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幕挥之不去的画面。</p>
直到电话里渐渐传来一阵放水声，邵司这才回过神来，抬脚往会议室里走，面不改色道：“不想聊，再见。”</p>
顾延舟：“嗯，后天见。”</p>
后天，《面具》正式开机。</p>
会议无聊得很，邵司窝在不起眼的位置，自以为不起眼地低头摆弄手机。</p>
李光宗真想告诉他，你这个动作从前面看真是一览无余好吗。</p>
邵司登上微博，找到顾延舟圈他的那条微博，然后他差点打翻了手边的茶水杯。</p>
李光宗正做笔记呢，听到动静抬头问：“怎么了这是？”</p>
邵司盯着手机屏幕，哭笑不得。</p>
原来是“龙岩公安”这个警局官方大V跟王某某怼上了，称其一派胡言，并扬言要请王某某去局子里喝喝茶。</p>
顾延舟转发这条微博，并艾特邵司：快来谢谢警察叔叔@邵司</p>
邵司顺着顾延舟那条继续转发：谢谢警察叔叔[/微笑]。</p>
碰到他们两个，王某某也是倒霉，带得好好的节奏乱了套。</p>
现在正往谜一样的方向迅速脱缰。</p>
——老夫掐指一算要有大事发生。</p>
——我居然一点都看不懂这个发展，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p>
——男默女泪！警方横插一脚究竟为何！两位影帝和局长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对不起我编不下去了。</p>
无论外界如何谈论，日子还是照过。</p>
从公司回去之后，邵司在家睡了大半天。</p>
晚上七八点，柳琪给他打了一通电话，邵司迷迷糊糊地只听到吃饭两个字。</p>
“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想好好谢谢你们，能请你跟舟哥一起出来吃个饭吗？”</p>
邵司翻个身，含糊道：“我跟他最近绯闻缠身，怕是不太方便。”</p>
王某某一定会派人全天候跟着他们，更别说一起出去吃饭了，后天进剧组恐怕也不得安宁。</p>
虽然他是不介意，但是现在这个绯闻闹得，影响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牵连着顾延舟，他不能任性。</p>
柳琪尴尬地笑了两声，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太愚笨，她沉默一会儿，又说：“那，我过段时间，可以来你们剧组探班吗，我给你们煲个汤什么的带过来……”</p>
“嗯，行啊。”</p>
这几句话说完后，两人都沉默许久，邵司刚要说没事我就挂了，柳琪突然开口，好像酝酿了许久一般：“……邵哥，你，你怎么看待同性恋？”</p>
邵司一愣：“为什么这么问？”</p>
柳琪当然不好意思说因为我觉得你和顾延舟两个人走在一起cp感很强……</p>
“我就随口一问，没什么，你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吧……”</p>
柳琪话还没说完，就听邵司颇为认真地回答她：“我的话，只要我喜欢，什么都不会介意。”</p>
[真是个狂妄的小伙子，]系统叹为观止，毫不留情地戳破道，[可是你至今也没有喜欢过谁啊，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一样。]</p>
[……你有意见？]</p>
邵司正准备挂电话，柳琪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邵哥，我突然感觉以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无忧无虑的玩闹。那天之后，我一夕之间明白了很多事情——尤其是陆家辉掐我脖子差点把我活活掐死的时候……它锤炼着我，不断打磨我……”</p>
“人在生死边缘走过一趟，我开始想，我为什么要进这个圈子……我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我要留下来，凭借我自己慢慢努力，我想变成像你和顾哥这样的人。就像太阳一样，给别人生活下去的勇气……”就像你们给予我的一样。</p>
柳琪继续道，“你觉得我的选择对吗？”</p>
“你觉得对，就对。”邵司半阖着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清醒得很，“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努力往前跑。”</p>
他想了想又搬出王导那番话告诫她：“但如果把你比作一艘船，你要清楚你的锚在哪里。”</p>
柳琪沉吟道：“谢谢……我会的。”</p>
挂断电话之后，系统间隔许久才说：[你呢，你觉得什么是对的？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选择娱乐圈？]</p>
他当时完全有很多种选择，娱乐圈黑幕确实多，可其他圈子也同样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