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深吸一口气，正要闭眼，余光瞥见顾延舟站在人群最外围。</p>
随后欧导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喜不自禁道：“有反应了！很好！很好！保持住！”</p>
邵司仰起头，眼睛已经完全闭上，顾延舟的身影在他眼里只是一闪。然而满目黑暗中，另一个顾延舟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p>
——那是他昨天喝断片之后发生的事情。</p>
他勾着顾延舟脖子吻了大概一分钟……贴上去的那个瞬间成为人群焦点，但灯光挪开之后，顾延舟很快反客为主。</p>
跟顾延舟比吻技，邵司还差得很远。</p>
顾延舟的吻，跟他外表不太相似，有点粗暴。像野兽温柔低头舔舐，又像啮咬。</p>
邵司下唇很快被他咬得泛起一片细细密密地疼，他‘嗯’了一声，隐约觉得危险，正想抽离，顾延舟却分毫不让地摁着他的后脑勺。</p>
于是他无处藏躲，只能深陷泥沼般，渐渐沉沦在这场超出预期的吻戏里。</p>
“王山来了，就在门口，我们出去，从他身边走，”不知道多久之后，顾延舟停下来，贴在他唇边，暧昧地小声说话，“还走得动吗？”</p>
邵司眯着眼睛看他，嘴唇有些红肿，死撑道：“瞧不起谁？这点程度，我还……”</p>
……</p>
不行，他腿有点发软。</p>
顾延舟将他这点小心思都看在眼里，也不多话，直接将外套披在他身上，托起他往外走。</p>
没走两步，停下来提醒：“腿，勾着我。”</p>
……</p>
“好，卡！”欧导拍拍手，“这个镜头，过，你先去休息休息。”</p>
邵司坐着瘫在角落里，长腿半曲着，身上那件戏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脸上妆只画了一半，一只眼眼线往上勾了一笔，将眼尾往上挑高，平添几分烟火气。</p>
李光宗弯腰递过去一盒纸巾：“你……擦擦？”</p>
邵司冷着脸抽了两张擦手。</p>
欧导拍了个满意的镜头，忙不迭喊周围人过来看回放——他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但是每天工作的时候精神状态都非常好，好到令人担忧的程度，仿佛他在过度消耗自己，来忘记那些伤痛。</p>
“延舟，你来，我觉得这个镜头拍得相当好。”欧导随手扯过顾延舟，说着说着他又摸摸下巴沉思起来，“不过这个灯光，打的位置是不是有些偏了？”</p>
顾延舟道：“欧导，您还是抽空多休息休息，您现在这样，我们都很担心。”</p>
欧导笑笑：“没事儿，我没你们想得那么脆弱，哪怕是个已经被扎破的气球，我缝缝补补地，也还能再飘会儿。老了，越老越有韧劲，这么多年我都撑下来了，这点算什么。”</p>
顾延舟没说话。</p>
“我现在，就想帮小清把仇报了，”欧导目光悠远地看了一会儿远处烟青色的天际，又道，“还有我挺后悔的，当时没告诉他，我很爱他。”</p>
欧导说完，转向顾延舟，随着他的目光，看到化妆间角落里某个刚被人围观射.精的小可怜正换了衣服往外走，于是他拍拍顾延舟的肩：“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喜欢人家，就告诉他，别到时候跟我似的。”</p>
“不敢追。”顾延舟沉默半响，居然认输般地说出这三个字来。</p>
“忍了很久了，一直忍着不去招惹他，可是发现太难。”</p>
欧导眼角一跳：“这可不像你啊。”</p>
他跟顾延舟认识已经有些年头了，说起来顾延舟踏进演艺圈，跟他还有那么些关系。当时顾延舟估摸着大概十六七岁，叛逆得不行，跟他爸倔，晚上半夜翻墙回来，眉眼都是戾气，身上还带着几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刀口子。</p>
欧导当时正好跟他爸谈某部戏合资的事情，冷不防门‘砰’一声被踹开，身高已经抽得比同龄人高出一个头的顾延舟阴寒着脸从外边走进来，头一句话就说：“你就算真让我死在外面，我他妈也还是喜欢男人，要不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得了。”</p>
当年面容还略显稚嫩的顾延舟冷笑着，扯开上衣外套，露出里面几道刀痕：“你也不用找人吓唬我，就这几下，划着玩呢？”</p>
哪怕后来，又过了十几年，顾延舟把棱角藏得谁也看不着，外界都传他多温润有礼，欧导却清楚得很，这人就一个混小子，想一出是一出，糙得很。</p>
谈恋爱也是，从来不拖泥带水。甚至，他有些强势过头了，虽然说到底都是些你情我愿的事，不过每段感情，不管是在一起还是最后分手，都是顾延舟占主导地位，说白了……挺无情的这人。</p>
就是这样的顾延舟，他居然开始考虑起别人了……？</p>
果然，跟欧导猜得没错，顾延舟主动坦白道：“我有很多顾虑。”</p>
邵司不是同，他清楚得很。两人又是这样的身份，说话做事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双嘴对他们没评头论足。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将他带离原来的轨道，也舍不得他因为这事，被别人指指点点。</p>
这回，他想他是真栽了。</p>
顾延舟自嘲地笑笑。</p>
明明心里满得不行，无时无刻不在忍受某种小动物不断在啮咬着的瘙痒，却还是宁愿选择委屈自己。</p>
作者有话要说： 顾影帝：我不是怂，这只是智者的思考。</p>
……</p>
晚上还有一更！嘻嘻！爱你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