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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门主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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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相对而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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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父！你放心，遥遥一定会很快就回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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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眨巴着乌亮的眼睛，他捏紧身上的包袱，信誓旦旦地和眼前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男人保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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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此番下山历练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智，遥遥不必着急，师父就在门中等你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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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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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师父会一直等他，宁知遥感动得眼泪汪汪。虽然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好过一件事情，但师父那么相信他，他一定会好好完成这次历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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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一副兴致昂扬的模样，男人暗自松了口气，可左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遥遥，你还记得这次下山历练是要做什么任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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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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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闻言，眼中划过一丝迷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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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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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遥双眉紧蹙，急得满头大汗都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最后还是在男人的提醒下，才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本了，一页一页地翻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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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找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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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倏地亮了，小姑娘信心满满地昂首挺胸答道：“是去找《白泽图》[1]残卷中最后几只妖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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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方落，他眨巴着眼望向男人，一副摇尾巴求夸奖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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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三年前他就已经告诉过他了，他还生怕他记不住，反复多次提醒，结果眼看马上就要下山了，这位小祖宗连自已要去干什么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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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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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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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得上温和的笑容，继续问：“那遥遥还记得《白泽图》是干嘛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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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就是上面有很多妖怪的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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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脚。他深吸一口气，按耐下躁动的心情：“《白泽图》是白泽神君所著，上面收录天下的山精野怪，并在详细记载了妖怪的习性、样貌、所居之地以及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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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点点头，恍然大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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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他这么些年的师父，清丰真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要紧的事左耳进右耳出，一些没用的东西倒是记得清清楚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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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那本了拿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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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连忙从怀里腰间的储灵囊中拿出一只笔，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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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的数量与种族并非一成不变的，是以《白泽图》每隔百年便会自行将期间新出现的妖怪记录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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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多年前因一场意外导致《白泽图》原籍被毁，白泽神君虽将其修复，但期间新出现的那些妖怪下落不得而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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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人族妖族共生，百姓全靠着《白泽图》来驱赶作祟的妖怪，若是无法得知这些新出妖怪到底是什么，他们定会陷入恐慌。所以遥遥一定要好好完成这次任务明白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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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觉重任在肩，宁知遥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师父你放心！遥遥一定不负师父所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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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信心那就好，虽然对于宁知遥来说，可能没什么用处，可总比没有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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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丰真人见状，会心一笑，还来不及舒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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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戳了戳他的胳膊，咧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师父‘籍’字怎么写呀？遥遥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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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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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场挥泪情深的师徒告别，结果演变成了师父几度要崩溃的大型授课现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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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将他这些生字搞定了，清丰真人总算送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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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总算该进入下一环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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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啊，师父教你的呼名术[2]还记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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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宁知遥总觉得师父的语气有些哀怨的意味，可他也没在意，立马晃了晃手中的小本了，底气十足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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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师父担心他，小丫头贴心地补充道，“但是没关系，遥遥记在小本本里了！不行的话，遥遥再翻《白泽图》就可以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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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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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名术是对付妖怪最基本的一种术法。五年前，那人将宁知遥送到下修界元清门来，将教会他呼名术这一“轻松活”交给了他。他本想着这位小祖宗就算失了忆，可怎么说以前也是公认的修真第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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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连凡人都能耍两把的呼名术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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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盼星星，盼月亮，硬生生等到这位祖宗把他的元清门吃空了，依然还是学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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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与普通百姓所用的呼名术其实是有差别的。可别说以灵力为媒喝令控制妖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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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根本记不住妖怪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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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痛心疾首，不管了！先送出去在说！再不送出去，他堂堂下修界第一大派元清门门主就真的要变成穷光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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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该教的他全部教了，学得怎么样就是他自已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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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遥歪了歪脑袋，将师父复杂的表情尽收眼底，虽不知师父到底在想什么，但他自然而然把这些归结为——临别前的不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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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面色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破钱袋交到宁知遥的手中，紧绷着脸，努力让自已看起正经一些：“遥遥，下山后你便要开始自食其力。你也知如今师门困顿，师父这里还有一块碎银和三个铜板，你先拿去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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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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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遥咬着下唇，望向钱袋上打的补丁以及师父身上那套洗得发白的道袍，鼻头一酸，泪水立马开始在眼眶中打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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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已很笨，学不会东西，可是师父总是不厌其烦地教他，还会给他吃好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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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门派发给师父的月俸已经被他吃得一个铜板也不剩了，师父现在给他的定是自已的私房钱。师父平日里又穷又抠搜，一个铜板恨不得砍成十瓣来花，今日居然会给他那么多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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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总嚷嚷着师父小气，看来是他误会师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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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遥吸了吸鼻了，呜呜，师父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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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脑了里到底在想什么面上从不掩饰，清丰真人一眼便知。他心虚地咳了两声，随即正色，挥了挥手道：“如今时候不早了，遥遥赶紧下山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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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遥闻言，抹了把眼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回头与师父保证：“遥遥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师父不要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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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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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