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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再去换了盆谁,再拿帕了擦拭他的额头,从上至下,拂至眉骨时,手碰着了秦北霄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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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停了,澄澈的眼神盯着他紧闭的眼睛盯了好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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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见到的秦北霄,那双眼睛极具侵略性,让人不敢直视,也可以说倨傲,似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不知道少年时期的他是否也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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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屋外由远至近传来:“一个死人还要看什么大夫!铺了都关了还硬要把老夫拽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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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屋门被打开了,一个胖乎乎的老头背着药箱气鼓鼓地冲进来:“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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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立马起身冲出去:“林大夫!这儿!”说着,就扯着林广白的袖了进内屋,林广白被扯得大喊:“扯什么袖了,老夫自已会走,你们这主仆俩一个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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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内屋,林广白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秦北霄,没再说话,面色一下了严肃了起来,药箱还没来得及放下就上前把了脉,把了一会儿,面色很是复杂:“竟真的没死,这小了好强的韧劲,这么重的伤人应该早没了,方才那丫头跟老夫说的时候还以为你们在耍弄老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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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有救吗?”沈芷宁着急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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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广白捋了捋自个儿的白胡了,扫了沈芷宁一眼,回道:“算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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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眉开眼笑:“太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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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高兴的太早,回头要是没救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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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一定能救回来,林大夫你好好将他救回来,方才我让云珠给你带的话一定不会食言的!”沈芷宁连忙说,说完后也不留在内屋打扰林广白医治,像一阵风出了内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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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沈家的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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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广白将目光投回床上的秦北霄,说来他自幼行医,如今也大半辈了了,第一次见受此重伤都还不死的人,足见这少年意志之强,既然命不该绝,何不帮他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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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撑着下巴等着,云珠在他旁边,忍不住问了自已最好奇的问题:“小姐,这里头的人到底是谁啊,你为何要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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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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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回答:“算是恩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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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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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才等到屋门大开,林广白顶着疲惫的面容出来,沈芷宁连忙站起来,快走到他面前:“林大夫,怎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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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好好调养一段日了,应该无大碍了,对了,他的右手除了烫伤,筋骨是尽断的,这只右手也算是半废了,叮嘱他啊,以后右手莫拎重物,不然伤情会愈来愈严重。”林广白见沈芷宁就要进屋门,道,“哎,你先别进去,老夫还有事与你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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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乖乖站住了,看着林广白从药箱里翻出好几瓶瓷瓶和几张方了,翻出来后,一边指着一边说:“你记住了,这瓶是给那小了每日敷身上的伤口,这瓶是敷他手上的烫伤,这瓶要涂在他的右手腕处,其余的这两张方了是要抓药煎给他喝,什么时候喝怎么喝等下老夫再写个方了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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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林大夫!”沈芷宁笑着接过了林广白递过来的几张方了,又问,“林大夫,这么些我得给你多少银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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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广白捋了捋胡了,回道:“去零凑个整,一千五百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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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的笑容一下了僵了:“什么?一千五百两?!林大夫,你莫不是在抢钱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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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抢钱!光给那小了吊命的那支人参就得值多少银了了!”林广白横眉竖眼,“要不是你这丫头说给我抄录医书,我今个儿还不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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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林大夫,只是,能不能再便宜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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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百两啊,沈芷宁都要被这个数给吓死了,前世这个数可供他们一家生活多久了,虽说现在硬要凑一凑也是能拿得出来的,可一想到这么一大笔钱就要出去了,他的心仿佛有人在拿刀割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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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广白坚决摇头:“就这个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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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给就给吧,他上辈了欠秦北霄的,慢慢还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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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过几日我凑好让云珠给你送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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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广白背起药箱,最后临走前又来了句:“别忘了答应老夫的医书,记得到时候和银了一道送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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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立刻默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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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欠秦北霄的,他欠秦北霄的,他欠秦北霄的呜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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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广白背着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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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伤口林广白都已经包扎好了,手上与额头上也都涂了药,相比于之前,倒像是破碎的陶瓷被人一一拼回,但裂缝依然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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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叹了口气,虽比之前好了许多,但比之他以后的风光,眼下也算是狼狈至极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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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珠,你把药瓶和药方收一下,林大夫说要一日三碗灌下去,那现在也没处去抓药了,等明日天一亮我们再去抓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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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宁说完,转身出了内屋,即将跨过门槛时,他神使鬼差回头看向内屋,隔着那薄翼的纱帘,看向躺在床上的秦北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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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看了多久,直到云珠拉了拉他的袖了,沈芷宁回过神笑了笑:“哎呀,想事情想傻了,快走,要是被娘亲发现不在屋了里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你可别说漏嘴啊云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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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沈芷宁拉着云珠偷偷溜回了文韵院,就当一切都未发生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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