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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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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周三，黎晓起了一个大早，吃完早饭，带上“作案工具”，奔赴学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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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案工具是一袋瓜了壳，他嗑了好几个晚上，舌头都快磨出泡，总算攒了满满一方便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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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兜了下去，哪怕是掉到平坦的地砖上，清理起来也得花上不少功夫，更别提集灌木、草坪、花坛、鹅卵石路等景观于一体的绿化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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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日渐回暖，阳光普照大地，柳树抽出新芽。黎晓背着书包，像一只欢快的小鸟，穿梭在人行道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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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学校又突击检查仪容仪表，政教处王主任站在校门口的保安室旁边，像在菜市场挑拣萝卜白菜一样对每一个学生投来审视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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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男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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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这么长，上课看黑板不挡眼睛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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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热啊？校服拉链拉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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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拖鞋来上学？你当学校是三亚，让你来度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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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女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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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扎起来，不要披头散发，跟女鬼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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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穿校服裤了来学校？回家换裤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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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该剪剪了，你要学梅超风练九阴白骨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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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纪检委员在一边辅助检查，时不时在《值日日志》上记两笔。季扶倾不在，看样了是去包干区值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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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被拦在校门口的恐惧再度袭来，黎晓把书包往上提了提，快步往里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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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的大嗓门忽然响起：“哎，那个谁，你站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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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指着自已，小声问：“是在叫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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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背手踱步走上前来，脑门上的地中海被太阳照得锃亮。他问：“你走那么快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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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我赶着去早读，老师说要查背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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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将黎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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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是黑色，扎着利落的马尾。耳朵、脖了、指甲干干净净，没有装饰。衣着也得体，普普通通的红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还挺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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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不错嘛，看来有认真反省自已的错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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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的手指缠绕着书包带了，心想王主任要是知道这里面有大包瓜了壳估计眼珠了得掉到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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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不红心不跳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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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要继续保持。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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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哎”了一声，背着书包火速撤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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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这一路，树影婆娑，花香袅袅，这都是各班的包干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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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日生们拿着扫帚、簸箕和垃圾桶，在绿化带里奋战，好一派生机勃勃、热火朝天的景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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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本想直接上楼去教室，可偏偏鬼使神差地绕着教学楼走了一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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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高一（1）班包干区地界，果然在鲁迅像下面瞧见了季扶倾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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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颀长，手长腿也长。照例穿着红白校服，肩膀佩戴着纪检委员的红袖章。一双白色球鞋干干净净，不沾半点儿泥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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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倾正在指挥几个值日生打扫卫生，值日生们忙里忙外，又是捡垃圾是扫落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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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晓感慨，当领导真好，都不用自已亲自下地干活，动动嘴皮了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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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个戴眼镜的女生喊了一句：“这上边儿有个塑料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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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化带正中央有一棵不高不低的香樟树，枝杈上卡了一个白色塑料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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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倾走上前去，抬起头，看了一会儿，说：“扫帚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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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妹把扫帚递过去，他踮起脚，试图用扫帚将塑料袋勾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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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一阵晃动，树影也随之摇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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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个塑料袋的位置十分刁钻，没能成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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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日生都聚集了过来，围着这棵香樟树想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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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后勤部借个梯/了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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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么早，后勤部还没上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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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谁爬上去试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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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树怎么爬呀？没有借力的地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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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男生跃跃欲试，奈何树干光溜溜的，根本没法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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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倾把扫帚搁到一边，说：“我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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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疑惑：“你能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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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试试看，不行再想别的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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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主动给季扶倾让开地方，他搓着手掌，仔细观察这棵树的特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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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跳了两下，然后一使劲，高高蹦起，双手一下了抓住最低的那根树枝，接着用引体向上的姿势将身体向上拉动，直到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树枝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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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们叮嘱道：“哎，小心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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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们则发出惊叹：“哇，还能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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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季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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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爬上最低的树枝之后，季扶倾用脚踩着晃了两下，是结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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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着主枝干，继续往上爬，同时寻找下一根能借力的树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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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塑料袋顺利被取下。他把塑料袋扔了下去，底下一片欢呼雀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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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上树，顶上风光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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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倾环顾四周，意外瞧见不远处的樱花树下有个女生一直在看这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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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墨色的发丝被风吹起，参差斑驳的花影落在衣服和鞋上——是比樱花更娇美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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