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柳仲珺又一想,既然这样让双方都舒适,那么就先这样办好了。不然到时候如果她再要“麻烦”施孟夏,他说不定会更不好意思,更加倔强。
再说,她相信自己九九乘法表的受欢迎程度。
除去她的五十份,施娘只要有时间抄写,想卖个两三百份都很容易。所以她也不需要担心她赚不着钱——至少当下他们的燃眉之急可以解决。
之后的计划嘛,自然还是要拜托那位官二代。寻找雕版印刷厂,把蛋糕做大做肥。
想到这里,柳仲珺发现自己似乎又需要纠结,该如何道歉的问题。
……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啊!
谁知,正当她脑袋飞转地筛选着道歉三十六计时,陆谦却先发制人地——
道了歉。
“那天是我态度不好。”他在先生上课前的最后一秒里,平静地说。
柳仲珺愣了愣,然后在先生逐渐清晰的声音中,她收到了陆谦递过来的纸条:
“如果方便,请书院放学后,速来县府大院。”
柳仲珺:“……”
她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外衫衣袋里。
道了歉后,便迅速抛出真正的目的。这简直可以定义为第三十七计:糖衣炮弹计了。
早知如此,她应该脸皮厚一点,先发制人。给陆谦先道歉,然后递个纸条,说“如果方便,请速帮我联系一下雕版印刷厂,赚钱用”……
可惜,先发制人,后发治于人。
她无奈地又将纸条从衣袋里拿出,然后夹在《论语》中。
她猜测陆谦说的,需要她到县府的事情,应当与账本有关系。别的事情她可以使个小性子拒绝,这件事却不可。因为这是她答应参与的案子,也关系到江南百姓的生计。她不得不用心。
陆谦这人对人性的掌握,简直跟千年老妖精一样,有点可怕,也有点佩服。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却被先生抓到。不过因为她目前是在红色优等vip名单里面,周先生没有厉声喊她的名字,只是瞪了瞪她,然后便接着讲述刚才提到的书院比试。
书院比试——用俗话说,就是多校联考。换句话说,就是近一年后县试的摸底考试。
因为江南道属于“教育大省”,所以争对教育的攀比之风自然就形成了。大家自然就会比较谁家的孩子读书早,谁家的孩子县试分数高,哪个书院的能力强,哪个书院的优秀毕业生多。
显然,一年一度的县试显然是不够家长们用的。在“全民读书”的氛围下,最开始民间的两三个学院会相互切磋,后来更多学院接连效仿,再后来这成了一项全县的活动——尊称为书院比试。
与县试不同的是,书院比试并非人人参与,而是一项等同于“学术运动会”的项目。
一般每个学院在经文、算科、字帖三项上会分别选择三人参与,与别的书院一决高低。
这届书院比试尤为不同,因为据说润州府张学官、润州府学李教授和王助教,都会作为评委莅临指导。
这都是学生在未来先生面前,露脸的机会啊!
所以,无论是真学霸还是假学霸,都会纷纷凯旭代表书院参加比试的名额。
在先生宣布十日后的书院比试后,诸生讨论的声音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最后整个书院鸦雀无声,齐齐注视着周先生。
先生先严肃地环视全场,然后从书册里拿出三十六张卷子。
“老样子,按照排名说话。”
话毕,诸生哭嚎。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这是一条举世皆知的真理。
柳仲珺拿到先生分发的卷子后,不禁暗叹一声。
上一世自己的法宝,变成了这一世自己的命根。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离开我家。
她还没有拿起毛笔,就听到周围传来刷刷的书写声。
偷偷地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胡玉、孟青和晋腾格外的焦虑。一拿到卷子就开始看第一题,完全没有把卷子从头到尾翻上一遍的习惯。
这个习惯很不好。柳仲珺记在心中,下回补习的时候得好好与他们说说。
她又侧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两位同桌。
小胖儿一副为难的样子,将题目从头看到尾,眉头一
直没有松开。等到了背面的时候,他才豁然开朗,飞速在卷面写下了一个字。
柳仲珺翻了翻自己的试卷。果然,背面第一题是道1+2=?的加法题。也不知道小胖儿有没有写对。
右边的陆谦非常淡定,果真学神风貌。习惯优良地将卷子正反扫了眼,才提笔做题。
虽然他不是她的学生,但柳仲珺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还没有等待进一步地观察,她便收到了先生的警告。
“柳仲珺啊柳仲珺——”戒尺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桌子上,先生小声呵斥道,“左右张望着什么?还不赶快答题?”
差矣!
今日她接连两次走神,估计很快就要从红色vip榜单里退出了。
为了保全最后一丝好学生印象,柳仲珺没有任何辩解,直接埋头做题。
她扫了一眼经文科的卷子。
果然,是先生一贯的风格:80%的题目都和用贤才以及为官大义有关。剩余的题目,有基础的人人会背的,也有生僻的估计少有人记得的。
柳仲珺琢磨了一下书院学生的平均水平,然后做了大部分用贤才和大义的题目。其余的碰都没有碰。
她想要在当地学官面前露脸——当然,更重要的是,想要每科第一可得的十两银子的奖金——但她非常了解自己经文科的真实水平——还是不要献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