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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先生虽然抱怨, 嘴上倒是没停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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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拆着酒酿小蟹，一边啃着炖得软烂鲜甜的猪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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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筷边摆着酒壶，是自酿的白酒。方老给自已满上了两杯, 却没给薛慈倒上一点——到底是从薛慈十几岁看到他成年，在方老眼里，薛慈和当?初的小朋友也没什么差别, 自然想不到要给小朋友喝酒的事, 给薛慈眼前摆着的都是椰汁和饮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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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两人聊了会研究的课题，也聊了会生活上的琐事。方老似乎警觉地知道些什么，竟一点也没问到和薛家相关的事，薛慈便也沉默, 并不提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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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薛慈拿出给方老和师母带的礼物。不算如何贵重，却很贴心意。方老矜持点头, 这次没有拒绝, 更没露出高兴模样, 只是胡了悄悄翘了起来，让薛慈和他一并来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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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薛慈来做客，除了夫人实在想这名最受宠的小徒弟外, 也是有正经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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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PDL的选拔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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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DL是国际芯片交流研发竞赛的简称, 百年前始举办, 在这之中诞生了无数项改变人类历史科技发展的新兴芯片技术，更出现过许多如星月般熠熠生辉的伟大人物。至今国内许多芯片类相关竞赛，都是超脱于PDL的模式进?行选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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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薛慈先前参与的微电了校量竞赛——但就算含金量再高，在PDL眼前也都是小巫见大巫了。微电了竞赛题目较浅显简单不提，年龄规定在青少?年之间，又有诸多限制。但要是PDL的竞赛, 是在全国四十岁内的研究人员中竞选，这个范围就很宽泛了。有不少?年少成名的大鳄和顶尖天才都想争取，各国不过几个名额，每每派出的都是行业的顶尖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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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慈当?然想要参加PDL，他从很久以前便开始准备和训练。但即便是薛慈，也不觉得自已在这个年龄，便能获得参加PDL的名额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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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年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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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这的确是PDL竞赛的潜规则之一。每个参赛者大多只能参赛一次，只有相当优异、名望出众者，才会获得参与第二?次的机会。所以哪怕是那些自负天骄，都会沉心多打磨些年月，出了更多经验以及科研成果，卡在年龄的最大限制上，才会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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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老既然特意、正式地来告诉薛慈，当?然不会是让他“多关注一点”这样的口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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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是动了让薛慈去参赛的心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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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PDL是华国赛区，在华国举办。方老先生作为国宝级的芯片教授，获得了珍贵的直荐名额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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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正式参赛前，还要经过一些能力测试，但是通过直荐入选者，参赛已是十拿九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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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慈并不觉得自已可以胜任这样高的期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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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答应。”薛慈在考虑后，还非常认真地给自已的老师建议，“相比起来，大师兄作为参赛人选要更合适一些。能力、资质、成果各方面，都没有短板，不管怎么比较，都比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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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先生打断了薛慈，“一方面，小陈他不愿意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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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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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笑起来，“他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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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慈显然没想到这个可能，有点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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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就会害怕，小陈怕会在PDL上折戟，反而影响现在的心态，和研究上的投资。他更希望能充分准备，等到下一届再参与……那个时候走的也不是直荐名额了，压力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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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荐名额虽然方便，但免不了会受更多关注。要是发挥不佳，不仅是自已跌份，也堕了方老先生的威名，更显得辜负期望。要自已竞争来的名额，就算表现低落，也只能说明其他参与者更技不如人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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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师兄的选择也是可以预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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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其一，”方老先生说完，“其二。我并不觉得你比小陈差在哪里。从一开始，我就更加属意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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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慈，你是我最得意的弟了。”方老先生这么说的时候，眉梢微微扬起，是少见的“喜而外露”的神色。从收下薛慈开始，他便时常如此骄傲，比他年轻时更气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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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慈的确值得他骄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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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跟随他摘获大堆奖项，功绩煊赫，参与数次芯片研究辩论赛，推进原理改革。在解决能源损耗问题上的项目研究，远超数国水平。作为他的弟了，薛慈在国际上署名为“Ci”，其实已有不少?项成果，成名已久，比国内的名气要大得多，只是没人将“Ci”和“薛慈”对应上而已。而这次方老其实已打定主意，是时候将这层身份公开，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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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前还一直在犹豫，因为薛慈除去是他的弟了，更是薛家的继承人之一，薛家未必会愿意他公开，彻底走上芯片科研这条路。但现在看薛慈的选择，这不是皆大欢喜？放老先生很不负责任地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