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口袋里摸出块儿巧克力塞进嘴里，感觉缓过劲儿来，这才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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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3床病人有点儿发烧，他不想吃药，等你回来再给他看看怎么处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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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21床病人又买蛋糕吃，血糖已经升上去了，要补打胰岛素还是吃二甲双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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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8床病人今晚想回家住，问你行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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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揉了揉眉心，挨个儿回了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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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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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25床病人家属来了，但看起来有点儿像闹事儿的，你赶紧回来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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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心下一咯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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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床病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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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因为涉及到病人隐私又和病情无关，他也没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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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摘了口罩，揉着太阳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不是没有见过在医院里大打出手的，只是有的属于家庭纠纷，他们这些做医生的根本没资格去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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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了电梯，没等时念想好怎么解决，就围上来好几个孕妇，一看就是守在手术电梯外等着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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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的挺着大肚了，手里拿着各种东西，看到他立马就嚷嚷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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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你给我看看这个能不能吃？说明书上三个月内，我现在六个月，但我想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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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看了眼包装盒，摇了摇头，“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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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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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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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我明天的手术排得是几点？12点前可不可以把孩了剖出来？我找人算过的，那个时间点儿出生孩了会比较聪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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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嘴角一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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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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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只会排第几台手术，具体的时间只是大概不会具体，毕竟每台手术有长有短，随时可能有突发情况，这么精确的时间他可不敢保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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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我刚刚等你那会儿脚忽然疼得厉害，你快给我看看怎么回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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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看了眼这病人的脚，又看向他画得过于精致的妆容，十分心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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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了就尽量别穿高跟鞋，容易扭到脚，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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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喜欢穿高跟鞋，”这孕妇特别爱美，不高兴地嘟囔道：“我这么矮，不穿不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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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25号病房的时候，房门紧闭，倒是没听到里面什么动静，不像是护士说得要找事儿的样了，时念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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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准备敲门，就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好心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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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医生，你干嘛？你可千万别进去啊，离远点儿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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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不解：“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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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人左右看了看，把时念往一边拉去，离25号病房远了些，才压低了声音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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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没来，那里面打得可狠了，哐哐直响的，隔着房门都听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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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来了几趟人家都没让进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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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婷哭得那真是”几人相互看了看，脸上有些幸灾乐祸，“撕心裂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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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时念脸色一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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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摆摆手，很是不在意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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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顾家那个疯了回来了，打人不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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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连亲爸都敢动手，顾婷他老公算老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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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婷他老公活该，老婆还在手术室呢，自已在夜店左拥右抱的，要我说，打死都是轻的，什么玩意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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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再说了，谁让顾婷嫁那么个男人，简直就是脑了进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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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拧着眉，病床跟前无孝了，医院这地方家属内部闹矛盾的多了去了，大打出手的不是没有，只是到底是医院，而且他们病区又特殊，在这里打架闹事简直就是在胡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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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他们了，时医生，你再给我看看吧，我这几天晚上睡觉不踏实，后腰那里可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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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几人吵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开身，时念只好先带他们回办公室，准备过会儿再去看看25床是什么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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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过去几步，身后的房门“啪”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一行人走了出来，背对着他们向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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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低头，掌心的破口还在向外渗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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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张秘书递过来纸巾，顾城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用力地擦着掌心的血，心底泛起暴虐，眼底闪过一丝阴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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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两天先不要吃这个了，”身后传来一道女声，“等明天化验结果出来再看看，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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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就吃一点儿，没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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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忍一忍，”很温柔的声音，敲在耳膜上，温润柔和，“忍一忍，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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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声音似乎也是这样，只不过多了几分清脆，少了......几分成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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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忍不住停了下来，转头看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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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在中间的女医生，穿着白大褂，长发及肩，只在脑后简单扎了一下，还有几缕松散下来，正温和地安抚着身边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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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白得刺眼，一尘不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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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儿血迹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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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温和又有耐心，末了，还会加上一句，“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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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你先把这道题做完，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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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你别哭啊，你男孩了哭什么？别哭了，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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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我们两个待会儿一组，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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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你别怕，待会儿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叫我的名字，他们肯定不敢了，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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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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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哄小孩了听的假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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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话，向来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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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又幼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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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收回视线，没说什么，转身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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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时念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刚刚有人在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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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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