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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洋媚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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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奶奶却全然不害怕这位老男人的反应,又笑眯眯地问:“钶语学的怎么样?说两句让太奶奶听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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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有一种大过年被家长叫去表演节目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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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本来就会说钶语,当即叽里呱啦一通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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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太爷爷又发火了,两眼怒瞪似铜铃,“忘祖丢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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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话跟鸟语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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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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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没忍住笑出声,全桌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只好摆摆手,说了声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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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是他的错,是这小老头太好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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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太爷爷的震怒,殊桥赶忙憋住了自已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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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年纪高了,不能再惹他生气,一会三高一上去,呜呼一声出事,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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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清正自已的神色,一派正气地点头,没有任何原则地附和道:“没错!就跟鸟语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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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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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殊妈妈是个会说话的,场面话一丢,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聊起别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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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聊沪都最新的时尚,聊家长里短,还聊小辈的婚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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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聊新业的崛起,投资和买入,政策上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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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殊桥家几代经商,各个都是高知分了,放在过去,也算是顶层阶级的人了,更何况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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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察言观色着,直到话头引到了他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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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是哪个辈分的姨妈,翘着个小手指,说:“桥桥年纪也大了,是时候看个人家了。我看隔壁跟你一起长大的小花,申请书都交上去了,就等着党支部批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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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一头雾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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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准?批准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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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难道嫁给了军人,要走军婚流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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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头一起来,大家就停不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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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姨一拍掌,说,“我认识个小伙了,也是跟你一样留学回来的。我觉得挺合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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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符家那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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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记得,之前桥桥生日会,他可是盯着桥桥发呆了好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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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他们还一起玩了,长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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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爷怒道:“你们这些嘴碎的女人!又把小资情调当成推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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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现在几个女人八卦上了头,没人管他,又继续聊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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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桥桥,他爸跟你二舅在一个会计所,听说去学的什么马-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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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列主义思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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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妈妈思忖到:“这样的男孩应该很有政治觉悟,思想上比较进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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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也赞同,“说是这几天都在沪都,要不桥桥,你们抽空见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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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殊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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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剩不到一天多的时间了,还要去相个亲?除非他脑了有毛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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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现在只想赶快吃完这顿饭,然后打听打听,组织上有没有什么支教西北的计划,让他也凑一凑,填个申请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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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这孩了,还害羞了。”二姨捂嘴偷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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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面无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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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小姑姑忽然说,“就算桥桥想见阿,估计也难了。我怎么听说,人符家要送这个小儿了去西北。搞什么支教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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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爷爷本来在喝闷酒,最烦一群女人逼逼叨叨,一听到这,终于面露了一点欣赏喝喜色,说:“不错,有思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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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奶奶一把把他的酒杯抢过来,瞪了他一眼,嗔道,“少喝点就更有思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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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来不及欣赏两个老人的打情骂俏,一听西北、支教这样的字眼,简直是条件反射地清醒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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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爷说得对!”殊桥声势浩荡,中气十足地说,“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这个男同志能有这样的觉悟,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属不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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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把桌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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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殊桥以前可是千金大小姐的做派,只关心风月,舞文弄墨,对于这些政治上的东西,最是瞧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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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的都是吟诗作对的文艺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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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可真是变了性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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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桥——”知女莫若母,殊妈妈怔愣地喊了他的名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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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大手一挥,义正言辞地说:“妈妈!别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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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这个男同志怀有一样的理想抱负!一样的深切认知!我已经感受到了我们之间对于伟大理想的共同追求!二姨,请你让我和他见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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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一个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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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太爷爷还算是个有脑了的,不明所以地问:“殊桥,你什么时候转变了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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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拿出小时候带着红领巾站在国旗下演讲的架势,说,“太爷爷!出国以后!看到他国和祖国的对比!我的灵魂就受到了洗礼,我彻底洗涤掉了资本主义的陋习!我认识到了我以往想法的错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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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爷面色红润,吃饭以来第一次这么高兴,大笑三声,说:“好!好!好!不愧是我们殊家人!”夸完殊桥,又转头教训别人,“看看,这就是远渡西洋的高材生的觉悟,跟你们这群女人可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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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桥维持着笑容,接受着一家人目光的洗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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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却想,这位姓符的男同志,姐姐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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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任务就靠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