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颗慈母心,全系在了第二个孩子那里,能冷眼看着第一个孩子受苦,会觉得第二个孩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即使他小小年纪就知道拿着剑要挑断人的经脉,只是因为他的剑锋所指是她,所以不对也是对的。
林莒抚上右臂,在天府穴处停下,轻笑道“就是这里。”那道剑痕至今还留着,合着那穿骨的疼,一起铭记于心。
路瑶抿紧了唇,除却最激动的那时候,林莒一直是笑着的,连语调都不曾变过,她情绪自控至此,让路瑶更觉难受。
“宁安那么聪明,自然是听出来了,故事里的那个孩子,是我。我其实不止一次在心里感谢过我母亲扎的这一剑。它让我不再在意与我无关的任何人,也让我得以遇见你大师伯。”
林莒放下抚上右臂的手,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路瑶看。
是一只青草编织的异鸟,颜色青葱,模样有些像大雁,尾巴又是繁杂缭绕的,路瑶多看了几眼,才试探着道“这是蓝凫?”
林莒点点头,重新把它放回了怀里,笑道“当时我被刺伤后,自己一个人偷跑出了宗门,后来在山林里迷了路,有幸遇见了你大师伯。
她那时候刚学会用常青草编织异兽,为了不让我哭,就编了这个哄我。后来还领着我出了山林,一直陪我说话,她对我说,她会一直陪着我,会一直对我好。”
许是想起了当年初见,林莒的笑变得不那么苦涩,却更让路瑶心酸。她自己虽然是弃婴,但有老爷子爱护,并不曾吃过多少来自至亲的苦。
老爷子替她查到了当初抛弃她的父母所在,路瑶曾偷偷去看过。即使她不曾与他们相处过一天,她当时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更何况林莒母亲对待她与弟弟的态度如此天差地别,很多时候,对比与漠视比辱骂更为伤人。
路瑶沉默了下,开口问道“前辈与大师伯在明州相遇的吗?”
林莒摇了摇头,“在永州。你大师伯那时候,还不是路青舟,她叫林小船。”
“林?”路瑶抬头看她。
林莒提了提酒壶,末了又将它放下,颌首道“我原名楚长恨,字无乐。林莒这个名字,是我自己为自己取的。你大师伯……”
林莒嘴唇微抿,摇头道“不对,是林小船!她是我活下去的支撑,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可惜,我没能留在给予我温暖的那道光的身边,也没能把那道光留住。我为自己取名莒,想着忽忘当初,后来我才发现,这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执念罢了。”
路青舟时时酒不离身的模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执着那段回忆的,只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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