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夫人有礼,贸然叨扰,列昭失礼了。”
一口正宗流利的大颂语言,若是再换身大颂的衣服装扮,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异常来。
而这,也是列昭有底气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不过即使听林瑶说面前这位气质高华的人只是个吃白饭的,列昭从她将这里当自己家一样随意自在的样子揣测,心里怎么也不会信林瑶说的话。
相互行完礼说完客套话,列昭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
红玉适时将茶水点心奉上,站在了一旁,随时听候吩咐。
“你那里应当已经解决了吧?”
“自然。”被“章夫人”这个称呼惊了一下,江琅愣了一会,方才仔细地回答了路瑶的问题。
“同你这边一样,龙令也变成了个活人,军武侯世子张傲。”
“这么说来,今次的龙窟之行便从一开始的你我两人平分变成四人分赃了?”
路瑶自带着列昭进来兰居院,见到懒洋洋坐着和红玉说话的江琅,便知道她已经将事情做好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以江琅如今的情况以及她那霸道的性子,居然会同意他人与她一起进入龙窟之中,而且那位还是张家嫡子。
军武侯府可是把大颂当朝的统治者――灵耀王的大腿抱得牢牢稳稳的,连一直伺候的近侍公公都没他们会抱。
连历代君王亲掌的亲随军令符都被灵耀王亲手交给了军武侯,还特意下了昭书告知他的十万亲随军,特别言明见军武侯如见寡人。
军武侯的能耐,可见一斑。
就这么一个铁铁的君王铁杆,江琅对他居然能够放心?!
分赃……,给双眼直勾勾盯着点心的黑煤球投喂的列昭没路瑶想得多,单纯因为她说的话而唇角一抽,连忙低了低头,掩去脸上的笑意,更加认真地做起了投喂活计。
好好的探寻秘地被她说成了偷盗,江琅直接撇了她一眼,平声说道“刚才你若是没听懂,我可以再给你说一遍。”
“那倒不用,不过张家不过是一个军武侯,以你的能耐,应该不用同他客气的罢?”
大颂带“武”字的侯爷,都是以军功得的封赐,世袭罔替。几代君王流传下来,加上年年征战,武侯多得很。
军武侯虽是深受王宠,权柄深重。但他走的是不那么正当的媚上路子,看他不顺眼的大臣武侯王族宗亲那可多了去了。
江琅若是不想让他们如意,多的是办法让军武侯府老老实实地将辅龙令双手奉上。
结果她居然拿龙窟名额来作条件。
别看只是一个名额而已,龙窟里面的东西,那可都是七绝魔尊为他自己准备的重塑肉身及蕴养神魂的极品至宝。
就是司武界,也不一定有。这一个名额,可比一块辅龙令珍贵太多了。
难道军武侯是她的人?
列昭虽是身份特殊目的不明,不过她是清铖界之人,有个现成的本土管事的在这里,若列昭所做的事与她并无多大关系的话,路瑶懒得多管。
将其带到江琅面前,让每天看着无所事事的江琅有点事情消遣消遣,比她自己上可省事省心太多了。
江琅看了看一直给大黑耗子喂食的列昭,再看了看对列昭好似毫无防备之心的路瑶,心念几转,随即勾唇回答她道“一个军武侯确实是不足为虑,但能够将龙令“保管”得好好的武侯,那就值得我给他一个名额了。”
“原来如此,看来和列昭挺像的。”路瑶笑着指指一边静静听着她们说话,一边坏心眼地用点心给黑煤球塞嘴的列昭,同江琅道“这位所居之处,想来你定是听过它的大名的。”
江琅侧头看她,很是配合地问“何处?”
“南漠驼林,乱神坡。”
江琅微微睁大了双眼,看着列昭道“乱神坡之盛名,谁人不知。原来列昭姑娘居然是出自乱神坡,失敬了。”
乱神坡是江琅还没接先王太子转给她的重担之前一直想去游历见识的地方。不过还没去成,变故便已经来了,也就只能作罢。
传说进入乱神坡之人从没有出来过,神秘非常。列昭能够在里间生活,可见其本事,难怪林瑶会同意也随之一起进入龙窟。
不过以林瑶的实力,应该能够使其将龙令交出来的。就算乱神坡玄奇难以解决同意她享有名额,她也应该会让列昭自行找住处才是。
将人特意安排到兰居院,是在告诉她这人信得过,还是信不过呢?
列昭可不知道面前这位对她点头笑得明媚的人心里已经对自己起了戒心了,当下回礼,谦虚说道“章夫人客气了,我也是托师门长辈的福,才得以在乱神坡无忧生活,都是先祖遗泽罢了。”
“那也是值得敬佩的。”江琅被她再一次的“章夫人”叫得有些憋气,也不打算跟她说场面话了,摆手笑道“我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当不得‘夫人’之称。同在一个屋檐之下生活,不若我们直接以各自名姓相称如何?”
看出她对‘章夫人’这个称呼不是很喜欢,列昭从善如流,点头道“如此也好。”
见两个人没话说了,路瑶适时开口,问江琅道“那位张家世子现在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能前往云雾山?”
“自然是在长鸣张府,不过今日已经有些晚了,明日早晨出发如何?”江琅看了看外面即将暗沉下来的天色,“江无涯见天的念叨你,若是知道你回来一会又离开了,怕不是又要掉眼泪。”
“那便明日清晨上山。”听她直呼小孩的姓名,路瑶看了看她的神色,轻笑道“她是不是做什么事惹到你了?”
江琅冷笑一笑,哼道“前两日旬休,她甩开朱岩虎,领着两个小同窗去石山采石心草去了。”
“那挺有能耐的嘛,胆子也大了不少,很不错啊。”路瑶无视她的臭脸,笑着夸了江无涯一句,继续问她“然后呢?”
“然后三个都挂了彩,险些让人贩子给捉去卖了。”
“保护她的人没出手,她们自己逃出来的?”
“……”江琅看着真就没一点在意有外人在场的路瑶,不说话了。
一直在投喂,安静当听众的列昭明白她的顾虑,识趣地抱着吃饱喝足的黑煤球起身告辞。
“这一路上颇不太平,劳身费神的,确实应该早些休息。”
近十天的同行赶路,路瑶同列昭说话也没了最开始的客气。
列昭一说要离开休息了,她便直接点了头,然后吩咐奉上茶水之后便静立一旁的红玉道“红玉,麻烦你帮忙带着列昭去挑个房间,并将所需安排细致了。”
“是,红玉知晓,列昭姑娘,请随红玉来。”
“有劳。”
等两人出了客厅走远了,江琅方才看向正端起茶杯喝茶的路瑶,“你是故意这么说,借机将人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