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曲《夜雨听风》。
掌声响起,屏梅谢礼退下,精致的酒菜也陆续上桌。
可惜主座依旧空缺,这宴席上的气氛,弥漫着失落和淡淡的嘲讽味道。
赵思齐满杯,起身敬酒,朗声说道:“今日小弟虚长四十,感谢各位朋友的捧场,菜管足、酒管饱,大伙敞开吃喝,来,我赵思齐先干为敬。”
说完,赵思齐仰头一饮而尽,场零零星星传来几声喝彩,显得有些清净,赵思齐也不恼,心知今日理亏在自己,看着主桌上的同僚,大多都是小抿一口意思意思,难免心中升起一股市侩的悲凉。
“菜管足、酒管饱,敞开吃喝,好大的口气,难怪京都近来治安如此混乱,当街杀人惨案层出不穷,原来,负责京都治安的禁军,居然是一群酒囊饭袋。”
就在此刻,厅外传来一阵声色严厉的训斥声,赵思齐心中本有怒气,听到这等话语,哪里还隐忍的下,当即回应喝道:“那个王八羔子,敢污蔑京都禁军,就不怕灭了你满门?”
然这句话一出,赵思齐就后悔了,平馨坊入院门口,鱼贯走出四人,带头的是刑部司隶校尉鲁严,刑部司隶负责监督和检举京师百官以及皇族的不法行为,司隶校尉虽位居下五品,但即便是在场的幕献泽和梁广平,都需与之主动较好,更别说得罪此人。
而紧跟鲁严身后的,更是一位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军策将军府的大公子,蔡廷大少爷。
最后两位人物,身份同样非同小可,紧跟蔡廷身后的是汪丞相的孙子汪卫海,他可是蔡廷大少的死党。而另一位是今年军策府提名,进奏院新上任的左使,周休。
赵思齐手中的酒杯险些拿捏不稳,连忙起身挤出笑颜,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不停跳动的眼角和走路时微微颤抖的裤脚,却表明此刻他的内心是何等的惶恐。
赵思齐迎上,当着蔡公子的面先狠狠的抽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献媚笑道:“原来是蔡公子和各位大人,小人先前口吐狂言,该打,该打,还望两位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鲁严长相极为粗狂,国字脸,络腮胡,颇有绿林盗匪的相貌,但个子却很矮,赵思齐当然不敢以俯视的目光与他对话,自然是曲着腿,弯着腰应答,这模样,多少显得有几分丧家犬的狼狈味道。
只见鲁严平举左手,拍了拍赵思齐的肩膀,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刑部办事,向来公正严明,徇私枉法、公报私仇之事决然不会发生,你如何骂我,都是私人恩怨,不会拿你怎样,如若被我抓到你有作奸犯科之事,也别怪我不念同僚之情。”
“那是那是,鲁大人大人大量,怎会和我一般见识。”赵思齐点头应道,又侧身望向蔡公子,恭敬的说道:“今日赵某包下了这平馨坊,两位大人若是不嫌,何不也坐下喝两杯?”
蔡公子不答,吩咐手下唤来三楼负责的老鸨许娘,责问道:“许娘,今日赵翊卫在秋水阁,消费多少?”
“禀报蔡公子,酒席和屏梅姑娘的出场费,加上包下平馨坊的花费,赵翊卫一共消费三千四百五十洛币。”许娘低着头,小心的应答道。
“呵呵,三千多洛币,来人,给我拿下这贪赃枉法的败类!”蔡公子一双桃花眼狠狠的盯着赵思齐,不怒自威,一声厉喝下,鱼贯走出五位持刀锦卫,迅速将赵思齐押下。
赵思齐正待解释,却被带头的锦卫一掌集中咽喉,赵思齐只感觉呼吸困难,喉管像裂开一般疼痛难忍,一阵猛裂咳喘,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小小的禁军翊卫,一年奉薪不过八百洛币,居然吃一顿饭就花了三千多洛币,哼!”蔡公子一声冷哼,带着几分萧杀气,侧身对鲁严说道:
“鲁大人,你监管文武百官,禁军之中,有人一顿饭,便吃掉近四年奉薪,你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如今常州大旱,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身位朝廷命官,却在这里大摆宴席,花天酒地,沆瀣一气,成何体统。”
蔡公子虚眼环视在场一周,先是揪出赵思齐的不是,后又含沙射影的指向酒席上众人,在场不凡许多官场老手,自然知道蔡公子的用意,也不知赵思齐这家伙如何得罪了蔡公子,摆明要找他霉头,言语中还暗带着威胁和警告,表明凡是想替赵思齐说话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果然,原本有心为赵思齐开拓的几位禁军同僚,也都纷纷闭上了嘴,唯独一直站在门外招迎客人的魏北望,一见这局势不对,悄然退出秋水阁,朝着大亲王府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