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亲王双目凝视着秦风,啸亭在这一刻静寂无声,大亲王很少被情绪控制,却因秦风一事慎之又慎,其实秦风的命灯早已熄灭数月,而命灯映照的是人之命格,命格断,命灯自然灭,然而这世间,能让命格完终断的方法,只有死亡这一条途径。
数月来,大亲王请来无数研修命格的大师,占卜秦风命格一事,然而最终得出的结果出奇一致,那便是:秦风,已于仲月戊己日寅时死去!
就在前几日,影珠的出现更是证明了爱子被杀,凶手正是眼前这胆大妄为的异国公主江幽兰,身侧一脸严肃、酷似秦风的少年,定是京都某方势力搞出来的障眼法,而这一方势力必然与那通天塔大商余孽旧势力有着莫大关系。
通天塔大商余孽,胆敢如此挑起事端,大亲王府势必与之势不两立。
昨日夜入一更,宇文丞相府的马车驶进了大亲王府,大亲王书房的灯亮了一晚,直到凌晨四更,这辆马车才姗姗离去。宇文丞相的到来,让大亲王对这位“和事佬”的态度和印象有了一些改观,这位一直保持中立的老狐狸,无论怎样,对先帝的忠诚还是毋容置疑。
宇文丞相承诺力支持大亲王,铲除大商余孽这一帝国毒瘤,但前提是那假冒秦风的少年必须亲口招供,通天塔就是整个事件的幕后主使,国父这种文人书生意气,向来讲究名正言顺,师出有理,大亲王能理解,而且这事也不难办,自然也就答应了。
秦风默默注视这大亲王,奉常春那句话或许能让大亲王有所触动,但就凭一句话想让大亲王改变主意,那大亲王就不是秦阎王了。
大亲王今日直接把秦风押送刑场,杀秦风之心,谁也改变不了,秦风隐隐感觉到,其实大亲王心意早已决断,而且已经做好了周密的部署,恐怕就算洛灵陛下想要保自己,怕也困难。然而迟迟没有下手,仿佛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的确,在大亲王眼中,面对杀害自己亲生儿子的凶手,这等死罪,谁能保他?谁又能救他?
大亲王击掌三下,六位身穿长袖灰袍者鱼贯而出,一并抬出三排九尺长的铁架,将其放在啸亭背后,这铁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冰冷的刑拘,透着阴森寒光,让人见之胆寒。
大亲王起身,上前数步,对着秦风冷然道:“小子,你以为有宫九歌等人的庇护,就能相安无事了?就算你接收了始皇骨戒,也只能免去死罪,本王有很多办法,能让你生不如死,不过本王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还是那个问题,说吧,你到底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那夜在秋水阁,萧梦迎又为何送你去通天塔。”
秦风摇了摇头,皱着眉再次辩解道:“父亲,这个问题你即便问我一百遍,我的回答依然如此,我就是秦风,我并没死,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既然父亲不相信我,我想见我娘。”
然而秦风的这番辩解在大亲王眼中甚是可恨,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提及秦夫人,更是居心叵测,眼前这杀死爱子的凶手之一,大亲王怎可能对其宽容,啸亭后方那三排透着血光的刑拘,便说明了问题。
“混账,到了这个时候还负隅顽抗、灵玩不灵,你是认为本王不敢对你用刑是吧,来人,给我先挖去他的左眼。”
大亲王横眉冷对,今日是铁了心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雷霆血腥手段惩戒这几个胆敢杀害世子、罪大恶极之人,只有这样,才能让大亲王心中滔天怒火得到稍稍平息,而更大的怒火,势必将在不久后燃遍京都,甚至整个大洛帝国。
闻令后,一位灰袍老者从骁骑军背后缓缓走出,来到啸亭后方刑具架上,熟练的挑选了一把小锥刀,一个类似笔筒的铁套和一枚带着尖刺的指环,接着走到秦风跟前,面目冷酷的说道:
“得罪了!
你可以把眼睛闭上,我会用这小锥刀先撕开你眼部周围肌肉,然后用瞳套卡住你的眼珠,避免一会因剧痛导致眼珠晃动,最后会用指环刀一点一点将你眼球筋膜割裂,这样取出的眼珠最为完整,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慢,你的多忍忍。”
灰袍人语速很慢,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刑场上,这一番说辞众人听的清清楚楚,胆小的妇人早就将头偏到一方,这句句言辞听着都觉得眼疼,哪敢再看。
杜炳山反倒心情爽畅,还突然有一种老天开眼的感慨,这濛濛细雨虽湿透衣衫,却是润物细无声般的将那颗原本萎靡不振萎的心境重获新生,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师傅说的也不对,这世间,还是有美好之事!
古皓月的眼神却是一直看着不远处的宫九歌等人,就在半盏茶前,奉常春突然匆匆离去,而此刻听闻秦风即将遭受刑法之罪,宫九歌的脸上也无半点忧色,这显然不合常理。
更关键是,古皓月因其特殊的身份,多多少少知晓一些事情,秦风的命灯已熄灭数月,此刻刑场上的少年必然不是秦风,按照大亲王的秉性,恐怕早就将其处决,可为何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用刑、问罪呢?
灰袍老者并不着急动刑,而是将小锥刀正反面来回的在瞳套上磨光,那金属摩擦的滋滋声,甚是刺耳,灰袍老者冷凝的眼神中,透着一道漠视生命的残酷。
秦风瞪大着眼,目无斜视的看着啸亭中的大亲王,灰袍老者右手举起小锥刀,左手中指瞄准秦风左眼眉毛,从最左侧慢慢滑到最右侧,秦风知道,不一会这将是小锥刀切割的路线。
灰袍老者再次冷酷说道:“得罪了!”,说完便提起手中的刀,划向左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