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宗慎却转头瞧了周令怀。
母亲觉得殷怀玺算无遗策,他却觉得周令怀才是真正深不可测。
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周令怀搁下茶杯,淡声道“过几日,我要回幽州一趟,短则一两月,长则三月必回。”
虞老夫人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现在看来,最迟三个月,幽王一案也该尘埃落定,到时候周家冤情昭雪,确实该回去一趟,只是幽州路途遥远,那边的也正乱着,你多带些人,多注意安全。”
幽州的事,也只能周令怀自个回去处理,虞府却是插不上手。
周令怀颔首。
朝臣是万不可与藩王牵扯上关系,一旦惹了天家猜忌,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所以他不能向虞府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一直呆在虞府,用着“周令怀”的身份。
平叛在即,他必须寻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开虞府。
回幽州倒也合乎情理。
此时,镇国侯府——
镇国侯宋修齐也提起了殷世子,自请领兵去山东平叛一事。
宋老夫人仔细听着,不时端起茶来喝,淡淡的药苦入了嘴,进了喉咙,便也觉得心中的烦热,也缓和了许多。
这药茶,还是上回端午节,姚黄打虞府带回来的。
虞大小姐虽然驳了她的好意,可礼数却回得有诚意,叫人挑不出错儿来。
话末,镇国侯微微一叹“以一介弱岁、残腿、病弱之躯,自请平乱,这是志气存胸;他自请出战的原因有三,尽显了忠、孝、节、义,就有了必胜信念,故信念存心;他当朝发下大丈夫,当执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从,何惧死乎,这是勇绝存心。”
镇国侯府是从高祖就延续下来的功勋之家,其底蕴放眼整个大周,也是少有能比拟的,看待问题自然也更透彻。
听得此言,宋明昭搁下了茶杯,声音低沉“为将者,一志气存心,二信念存心,三勇绝存心,备具以上三点,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将领,”说到此处,他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山东一战,必胜无疑。”
李其广联合氏族,纵然势大,终究不过是一盘散沙,合则聚,不合则散。
哪儿能比得上殷怀玺鱼肠勇绝?
殷怀玺有如此心智城府,也难怪当初闲云先生去幽州游历后不久,北境就传出了闲云先生,意欲收他为徒的传言。
闲云先生一向惜才,想收殷怀玺为徒精心教导,也是实属应当。
镇国侯深以为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殷怀玺此子心智、城府、心机、谋略皆是世间罕有,假以时日,大周朝未必不能再出一个赫赫战神。”
说完了,他就端起了茶杯,低头喝茶时,便不动声色地瞧了坐在下手处的儿子。
当初,闲云先生原是想收殷怀玺为弟子在前,收明昭为徒在后,如今年仅15岁的殷怀玺,已然能够立于朝堂,执掌兵权。
而宋明昭却还是举人,等着三年后在科举上大放异彩,才能入朝。
宋老夫人淡淡瞥了一眼镇国侯“十二岁抗击狄人,以十五弱岁之龄,忍残腿之痛,病弱之躯,为父鸣冤平反,确实堪称一代天骄,只可惜宫中的御医断言他活不过二十,纵是惊才绝艳,也是昙花一现,着实令人唏嘘。”
语气之中是真切地透了惋惜。
镇国侯却听得混身一震,有些羞愧“确实可惜了。”
之前不让明昭继续科举,也是因威宁侯府势大,有避其锋芒,韬光养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