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从容拎着一篮子烤地瓜,匆匆跑回了灵犀宫里的长缘殿。他正推门回屋,只觉门从里面锁住,于是敲门道:“恕儿,我回来了。”
恕儿忙穿上鞋跑去开门,忽然脚踩“宋囚”烙印,只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诸葛从容掀开竹篮上的青底花棉布,笑道:“我给夫人买了六个。人家问我是不是给家里娃娃买的,我说是给我媳妇儿买的,那卖地瓜的老板怕我拿回家就凉了,所以还送了我一个竹篮和这一块花布。你看看,还热不热,如果凉了,我再去给你烤一烤。”
恕儿拿起一个还尚有些温热的地瓜,说:“不凉。”于是剥下皮,一口一口地吃起来,但适才有些着凉,又腹中空荡,此时吃着不凉不热的地瓜,她不禁胃痛。
诸葛从容见恕儿穿着并不单薄,却唇色苍白,眉头微蹙,显然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他忙放下竹篮,将她一把抱起,放到了榻上,又给她盖好了棉被,才问道:“你今晚一直不怎么说话,是哪里不舒服吗?”
恕儿捧着吃了一半的地瓜,勉强笑道:“没有不舒服,只是饿慌了,没力气说话。”
诸葛从容抢过她手中的地瓜,咬了一口,皱眉道:“这么凉怎么吃?我到院子里再给你烤一烤。”
恕儿拉住诸葛从容的手臂,说:“太晚了,你别忙了。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也乏了。明天不是还要从早忙到晚?”
诸葛从容狐疑地看向恕儿,道:“你不是饿慌了吗?怎么才吃半个凉地瓜就饱了?”
恕儿又将那半个地瓜从诸葛从容手里抢了回来,狼吞虎咽地几口吃完,一脸满足,道:“好吃!我饱了!”
诸葛从容看恕儿笑得僵硬,心中一揪,担忧道:“恕儿,你怎么了?我忽然觉得,你对我好像有些疏远。”
恕儿忍着胃痛,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知故问道:“我怎么会疏远你?”
诸葛从容将她手中的地瓜皮拿到了桌上,又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手,叹道:“你扪心自问,真的没有疏远我吗?我说给你沐浴更衣,你却想方设法让我离开这里。你说想吃烤地瓜,可是不凉不热的地瓜怎么吃?我去院中生一堆火,再烤一烤也用不了多久,你却强忍着大口给吃完了。恕儿,我是你的夫君,我们是要相伴一生一世的,你跟我,无需客气,无需多礼,也无需考虑我是否劳累。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累。”
恕儿愣愣地看着诸葛从容,只觉身的寒气都被他温暖的话语驱赶消散。她将头靠在诸葛从容的肩上,说:“我知道。当年你在西岭里教我乌衣剑法时,我们住在绝世峰的山洞里,没吃没喝的,我练剑,你就去打野味,有这顿,没下顿。那时候不比现在凄惨?你堂堂诸葛世家的少爷却一个苦字都没对我说。现在烤个地瓜,我自然是不会对你客气。我是真的觉得凉一点的没有关系。”
诸葛从容侧身将恕儿紧紧搂入怀中。他闻到她发丝的缕缕皂荚香,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不禁有些意乱情迷。他的吻星星点点地坠落在恕儿的鬓角、眉间,却在触碰到她冰凉的双颊和苍白的嘴唇时,戛然停止。
诸葛从容抑制着急促的呼吸,担忧地看向恕儿,问道:“你的脸色这么这样不好?你若是哪里不舒服,我们也不要勉强。”
恕儿靠在诸葛从容怀中,贪恋他的温暖,却知那温暖只能缓解却不能根治她心底起起伏伏的悲伤,以及身上下无休无止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