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是临江楚宫最美的季节。
馨岚殿中的两株百年银杏已是金黄的叶子。晚风抚过,夕阳彩霞之下,黄叶飘落,似是扇子,亦似蝴蝶。
楚王林璎匆匆赶来,正撞上端着一盆血水的颜秀。
血水洒在了林璎的旧白袍上,颜秀立刻下跪道:“颜秀冲撞殿下……”一句“罪该万死”还未说出口,已被林璎扶了起来。
林璎道:“无妨无妨。恕儿姐姐如何了?”
颜秀答道:“公主她……羊水已破,但胎儿还没有出来。不过殿下放心,公主身子向来强健,加之陆婆婆在里面照看着,其他稳婆也都是极有经验的,还有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在门外守着,阿杏和阿蝶两位姑姑,还有颜姨姨,也都在里面伺候着,绝对不会有事的。”
林璎凝视着颜秀手中的半盆血水:“那为什么还流了这么多血?”
颜秀抿嘴一笑:“回禀殿下,生孩子哪有不流血的?这些血并不多。”
林璎挑眉:“难道你生过不成?”
颜秀小脸一红:“我与苏柳还没成亲呢,哪里生过孩子?”
林璎又问:“那你怎么知道生孩子应该流多少血?”
颜秀道:“这是陆婆婆说的。”
林璎蹙眉:“陆婆婆?就是一直跟着姑姑住在宋宫里的陆氏医婆?”
颜秀点了点头:“陆婆婆就是公主的接生稳婆。她当年是以楚宫陪嫁的身份随先王后去宋国的,公主一出生便由她和阿杏、阿蝶两位姑姑照顾。她们比殿下认识公主的时间还要久得多,所以殿下尽可放心。”
林璎道:“这陆婆婆年事已高,去年我见她时,她已经老眼昏花,腿脚也不灵活了,你确定她能保恕儿姐姐母子平安吗?”
颜秀道:“殿下放心,陆婆婆已经拿性命担保了,太医院的一众大夫和其他稳婆也说公主母子无碍,只是头胎比较艰难。”
林璎叹了口气:“她一个老太婆的性命有什么用?你去告诉她,如果恕儿姐姐母子平安,我就立刻封她为楚国一品诰命。她家里还有什么亲戚子侄之辈,只要她开口,我立刻给他们加官进爵!”
颜秀领了命,匆匆将血水倒在了银杏树下,便跑回了恕儿的卧房。
踩着满地落叶,林璎负手而立。
晚霞散去,天色已沉。卧房中仍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呻吟之声,扰得林璎心烦气躁。
向来冷静的他,忽然大步走向卧房,正要推门而入。
跟着他一起前来的宫人阻拦道:“殿下,产房不吉,您……您可不能进呀!”
林璎不悦:“胎儿出世,是很喜庆的事,有什么不吉的?”
宫人颤抖着回答:“老……老奴听说……产……产房不吉,男子……误入,恐……恐惹血光之灾。”
林璎道:“胡说八道!里面的五位太医,不也是男子?他们能进,寡人为何不能进?”
宫人斗胆拉住了楚王的衣袖:“殿下,太医们……看惯了生……生死呀!您是金枝玉体,哪……哪能冒险?”
林璎大力推开了宫人,一脚踹开了卧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