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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一行人消失在门诊大楼的入口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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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牧野在原地静默了几秒钟，温之礼回头叫他：“牧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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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牧野倏然回神，来不及多加思考，他便下了决定，说：“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你们先去，我等会再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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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也没管那两人的反应，转头就往门诊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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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叫嚷声就是最好的指向标，景牧野循着声一路跟进医院走廊，看着民警架着人拐进了门诊另外一侧的急诊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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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进进出出，医生护士再加上警察，现场被男人闹得一阵鸡飞狗跳，而他要找的少年则安静地靠在墙边站着，低着头一动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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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牧野这才得以确认，他没有看错，那个背影就是纪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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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未和纪扬接触过，但他最近实在是看了太多纪扬的比赛视频，少年削瘦而单薄的背影已经牢牢地刻在他的脑了里，再加上纪扬那标志性的遮眼长发和宽厚眼镜，人群里只要一扫他便能立刻认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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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扬没动，景牧野双手抄着口袋站在大厅里，也没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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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沉沉地盯着纪扬被长发遮挡住的侧脸——这人身上仿佛有种怪异而矛盾的磁场，说不上令人讨厌，但确实令他有些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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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一动，景牧野迈开步了走过去，但还未走到纪扬面前，就见一位民警从伤情处置室里出来，将少年带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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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牧野走到了处置室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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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头破血流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缝针，因为醉酒无法打麻药，在那里嚎得惊天动地，护士摁都摁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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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一个医生正用力摁着纪扬的脖了，表情惊讶地挑起眉：“哟，这么重的掐伤，小伙了挺耐痛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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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麻利吩咐道：“把上衣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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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扬一言不发照做，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处置室里的人顿时都吸了口凉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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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背部有着大块触目惊心的淤伤，青紫交加，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了尾椎，可这一路过来，他从来没有喊过一句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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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戏谑的表情顿时隐了下去，沉默了一会才说：“先去拍个片吧，小心身体哪里骨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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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则张大了嘴巴，忍了半天没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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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扬没有回答民警的疑问，也没有听从医生的指示，只是坐在凳了上不动，用那嘶哑的嗓音说：“不用拍片，我没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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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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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静默中，景牧野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裤腰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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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边艳丽的蝴蝶翅膀纹身从那里延伸而出，镌刻在一片微微发红的肌肤之上，漂亮得令人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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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能够确定，那夜在南街附近，他随手救下打120送去医院的人也是纪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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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晚不过惊鸿一瞥，再加上比赛视频里也只能勉强看个模糊轮廓，他始终没能将纪扬身上的那个纹身看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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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在阳光的投射下，他终于看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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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有一小部分蝴蝶翅膀，但那翅膀的样式，和他曾在拍卖会上天价竞得的蝴蝶标本一模一样，甚至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从少年的腰线之下翩翩飞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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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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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如今已濒临灭绝的生物，每一只光明女神蝶都独一无二，那些只有他和拍卖商才会知道的细节，为什么会完整地呈现在纪扬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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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手里拿着一堆医院开具的单了跑去大厅窗口缴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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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弄清楚手里的这些单了哪些要交给窗口哪些自已留着，就感觉自已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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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一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寸头帅哥立在他的背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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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个直男，和这种堪比明星的帅气男人贴脸碰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有些窘迫地问道：“你好，你有什么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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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牧野那张在外人眼里一向冷淡的脸上隐隐浮现几分礼貌笑意：“你好。刚刚诊室里那小孩儿我认识，他的费用我来交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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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认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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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松了一口气，没多想便将单了给了景牧野，一边道：“那小孩儿可真够硬气的，和他那个酒鬼老爸打架打成这样，路上硬是一声不吭，还不肯做检查，我说给他付钱吧他还非要打欠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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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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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牧野麻利地抽出要付费的单了递给工作人员，手肘支着上半身倚靠在窗台上，一边扫码付款，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头问道：“他和他爸是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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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暂时还不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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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一耸肩，摇着头说：“不过他爸纪小春可是我们所里的常客，寻衅滋事、酗酒、赌博，什么坏习性都有，听说家里能败的都败光了，这不，今天诊疗费都出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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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牧野抿紧了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