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不的声音灌入陈简的脑海,他凝视着照片,照片如褪色了一般渐渐淡入深蓝的背景,透过照片,陈简看到了黄哀眠的脸,这张脸和记忆中的脸逐渐重合。
他知道李匡世是何许人也。
在他生活的时代,有一个无法无天的纵火犯直到近期才被查明身份。嫌疑犯是个从小在医院长大的男人,叫李匡世。那段时间,街上到处都是警备力量,所有人都神贯注将目光放在搜捕他上。
想不到,他非但没有落网,反而鬼使神差地逃到了这个地方。
真是造化弄人!恶人竟能逃过一劫,在炼狱还无法惩戒他。
陈简不甘地说:“我知道你……李匡世,那个纵火犯。”
“错误的认知,”黄哀眠摇头,“我只是制造爆炸,没想过纵火。”
陈简无语。
黄哀眠的某些思路与常人差了十万八千里,明明是性质相同的事,他却要刨根问底地分辨差异,似乎这样能为他的罪行辩解。
不过陈简明白,黄哀眠压根没有辩解的意思,他坦荡得让人心悸。
“你还真是好运。”陈简咂舌,“如果你还活在那个世界,等待你的只有死刑。”
“是啊。”
黄哀眠发自内心地感慨。
“真是好运。”
“还有,你刚才说的‘一场爆炸’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能,现在告诉你,”黄哀眠认真地说道,“我们得离开这。”
“你要去哪?”
陈简刚问出这个问题,就想起之前已经问过一遍。
果不其然,黄哀眠的答案几乎没有改变:“去有,完整的人的地方。”
“所以你一直在做这种事?把身形恢复完的人炸碎?”
突然,愤怒竟从陈简身上消失了,无影无踪,就好像他从没为白夭的惨死感到愤怒,刚才那么轰轰烈烈的爆炸只是一场痛苦的幻觉,一个珍贵的噩梦——炼狱里几乎没法做梦,闭上眼也能看见灼目的血红。
为什么会这样?
陈简看向黄哀眠,他还是面无表情。
恍然,他找到了原因——
自己不知该怎么面对黄哀眠。
这个诡异的男人平静得像一滩死水,他如同世界的观察者,用那双永恒的眼睛注视一切,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
面对这种人,再多愤怒又能如何呢?
他感受不到肉体的疼痛,心灵更是无懈可击,是一个永远无法战胜的罪人。
“没错。”黄哀眠再次如实承认。
果然……
陈简捏紧拳头,又缓慢松开,泄了气般说道:“你总得说个大概的方向吧?”
黄哀眠想了想:“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完整的人。”
“哪?”
“中心山,那个搬山人。”黄哀眠此前一直生活在中心山,他熟悉那里的事。
“好吧。”陈简突然想放声大笑,把心中地苦闷发泄出去。
这才刚离开中心山半个月,竟然又要回去?这不是玩弄人吗?
但他又没有办法,为了得到黄哀眠脑中有关“爆炸”的真相,他必须老老实实带黄哀眠去中心山。
“不过……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是医生?我们之前认识?”
“我知道你。因为我本来,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