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扁梁图的心寒了一半。道观?说到这附近的道观且非常隐蔽……只可能是谢如云所在的道观吧?
“你怎么知道的?”他脱口而出。
“京城周遭的情况我都熟悉。”
“那里……”扁梁图犹豫不决,“我听说住这个隐士。”
马车停了下来。诡异的气氛漂浮在空中,未知的恐慌像只巨型昆虫,缓慢地在扁梁图的身体里蠕动,它从喉咙钻进,顺着食道、穿破血管,最终擒住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出一阵剧痛,他悄声地放低姿态,下意识寻找逃跑的路。
“隐士?”盔甲男很慢地转过身,“我也听说,住着个隐士。”
扁梁图离开马车,迅速回望身后,密集的枝叶把来路遮蔽得非常严实,他无路可逃。
这是一种试探!他听出盔甲男的困惑。
对方也没想到,他同样清楚居住在道观的隐士。怎么会这样?谢如云到底是什么人?扁梁图双唇紧闭,大气不敢出一声,盔甲男曾经说过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他无法判断扁梁图的一举一动是否出于自我意志,还得寸进尺地认为扁梁图是受到公主操纵才反抗她。
扁梁图忽然懊恼无比,他为何从未怀疑过盔甲男的身份?!这家伙也可能是公主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
不对……一定有哪里出现了问题,如果盔甲男真的是公主的人,又何必帮我欺骗陈简,并把他关入深水地牢?难道陈简压根没被打入炼狱?
扁梁图冷汗直流。
陈简倘若还在世上,应该会直接向公主汇报真相,我活不到现在……
大脑乱成一团,扁梁图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盟友,就连盔甲男都成了不可定义的一方。
他像夏日暴雨前的鱼一样张大嘴巴。
现在该说些什么?不,现在应该是盔甲男说话,因为他掌握了“暴力”这个先天优势的武器,他占据主导权,应该由他先开口。
盔甲男似乎是领会到了扁梁图的意思。他先是看了眼装满干草的马车,被绳子捆绑死的宝应还在昏厥,没发出一丁点动静。
“宗正卿,”盔甲声冷冽地穿过树林,两人只有两步之隔,“请你说清楚,你如何知道道观里有隐士?”
“他不是个很出名的隐士吗?”
“可应该少有人知道,他并非居无定所,而那座道观,”盔甲抬起手臂,坚硬的甲胄手指指向身后不远处的道观,“就是他的居所。”
扁梁图心里一阵。
事情忽然变得清晰了很多。盔甲男也知道道观里并非没有住人!他认识谢如云,可他还是选择在道观审讯宝应,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
“谢如云,他也是……恭莲队的人?!”
扁梁图瞪大眼睛,像鼓足气的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