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正色道:“非是怕,而是不想比。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别说小女子未必能胜过诸位姑娘,即便有一两样胜过她们,也不值得炫耀。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种比试没有任何意义。王妃说小女子狂妄,在我看来,那不是狂妄,而是自信,由我家姑娘赋予我的自信。”
她转过身,环视众人,以无比认真的语气道:“我家姑娘不仅赋予我这自信,也赋予了跟随她的每一个女人这种自信。不论这个女人才高才低,只要她有一技之长,便会得到我家姑娘的任用,使她活得像男人一样自在。”
朱雀王妃再无法维持镇定,心被狠狠震动。
她想起昔年,梁心铭女扮男装事败后,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引发无数事端。当时,她曾很不平地问自己那做宰相的父亲,“为何女子不能科举入仕?”
因为她也是才女。
她也很想参加科举。
当时父亲怎么回的?
她已经记不清了。
王墨等女也都怔住了。
“公子会允女子科举的!”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
李菡瑶循声看过去,不由眼前一亮。
一群美人站在一起,花团锦簇、锦绣辉煌,又是各有特色,便很难有人能突出,观之如鹤立鸡群,然李菡瑶却觉得眼前的少女突显出来了。
这少女也很美,但还不至于让人惊艳:微丰的鹅蛋脸,肌肤粉白,额头饱满光洁,眉很黑,眼很亮,嘴唇虽小巧却丰润,一身浅绿的衣裙,就像一朵初开的绿牡丹,雍容中带点儿羞涩和新奇,还有勇敢。
她正看着王壑,眼神期待,仿佛在询问,而那口气却是肯定的,肯定王壑会允许女子科举入仕;还有,她称呼王壑为“公子”,而非“主上”。
王壑被她吸引,也看着她。
“你希望女子能参加科举?”
“是。”
“你觉得爷会允许?”
“是。小女子听说公子被推举为新君,便高兴极了,觉得公子一定会开女子科举入仕的先河。”
王壑没问她为什么,黑眸轻转,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问:“姑娘芳名?”
少女回道:“小女子傅冬意,礼部右侍郎傅远之女。”
王壑颔首,回忆般轻念“傅远……”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印象不深,是个中规中矩的官员。
这时,玄武王妃笑吟吟插话道:“傅夫人姓张,是玄武王族人,这丫头论起来也算是你的表妹。”
王壑微笑道:“原来是亲戚。”
王老太太忙道:“傅姑娘虽年幼——才十五岁,却满腹诗书呢,诗文连你祖父也夸好的。”
王壑道:“哦,不会是京城第一才女吧?”
傅冬意脸儿便红了。
朱雀王妃笑道:“虽然没比过,但是大家公认的。”
众人都笑起来。
李菡瑶看着傅冬意,心头涌出奇妙的感觉——仿佛棋逢对手。除了王壑,在同性女子面前,她从未有此感觉,无论是才能不如她的,还是高于她的;也无论是朋友还是对手,面对她们,她都能应对自如。而这个傅冬意,让她心乱了,又不单纯是醋意,还有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