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张国公大人已经领兵去远征安南了,再看眼前这个胖子,的确像是赶了很远的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倒也说不定真是远从安南赶来为张国公传话的使者。
可是万一此人要是虚言恫吓,假冒身份之人,却又该怎么办?军营重地,擅自放外人入内,这可是重罪。
因而那军士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你说你是英国公张辅张大人的使者,可有公文书函?”
张胖子只不过是随口胡诌,哪里有那些东西?
他眨了眨眼,灵机一动,板着脸低声说道“事关机密,并无公文书函,乃是张大人亲口所交待的口信,这是信物。”
说完,一伸手从腰间摘下了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当年他及冠之年,父亲亲自送与他的,据说是宫中名匠的手艺,皇家所赐之物,格外珍贵。
两个军士小心翼翼的接过去,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们虽然不认识这方玉佩,却看得出此物玉质稀有,是极为珍稀之物,绝非凡品,不由得对张胖子的胡说八道已经信了九分。
既然这个胖子是英国公张辅派来的使者,若是耽误了军机大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两个军士连忙点头哈腰的对张胖子陪着笑说道“贵使远来一路辛苦了,请随小的来,这就引贵使去见这里统军的穆大人。”
说完,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引路,带着张胖子向里面走去。
张胖子看着他俩点头哈腰的模样,心中暗暗好笑,不禁想起了一句话“前倨而后恭者,何也?”
不过他现在懒得和这两个小军士拽文嚼字,于是跟在他们后面,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两个军士把张胖子领到了军营之中的一座大帐篷里,躬身说道“贵使请在此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请穆大人来相见。”
张胖子昂着脑袋“嗯”了一声,两个军士便退了出去。
张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背负着双手开始打量起这座帐篷之中的陈设起来。
这座帐篷应该是军中发号施令的帅帐,陈设极为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还有壁上悬挂着的一把硬弓和一把佩剑之外,只有正中央的一座案几比较引人注目了。
那案几样式简单古朴,一看就是恨有些年头的了,不过整个看上去黑黝黝的,与帅帐之中的其他陈设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
张胖子走上前去伸手一摸,触手冰凉,这案几竟然是铁铸的!
在案几后面,立着一面屏风,上面绘着一副图画,画上骏马奔驰,神气不凡,张胖子一眼就看出那上面画的是战国时期,齐威王与大将田忌赛马的故事。
张胖子站在屏风之前,饶有兴致的观赏了半天,不由得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声。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浑厚雄壮的声音“生鲜为何叹息啊?”
张胖子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人大踏步走进了帅帐之中。只见此人身体高大魁梧,又黑又壮,全身披挂,一张黑脸上满面的虬髯根根如同钢针直立,威武不凡。
张胖子暗想,这位一定便是这里统军的那位穆大人了。
他微微躬身参见,这位穆大人倒也直爽,一上来就自报家门,说道“这剑门卫所属于川蜀都指挥使司直辖,因为蜀中之地一向并无战事,因而这卫所指挥使的位置一直空悬着,暂时一直由本将代理统领所有军士。本将姓穆,忝为此间卫所的卫镇抚使。”
张胖子再拜道“参见穆将军。”
穆将军走到屏风之前,与张胖子并排而立,注目屏风上的画,问道“刚才听到先生叹息,不知却是为何啊?”
张胖子笑了笑,说道“此画笔法精妙,神态飞扬,定是名家所作。只不过,立于这帅帐之中,却有些不妥。”
“哦?”穆将军眉头一皱,“还请先生指教,愿闻其详。”
张胖子微微一笑,心中暗想,看起来这位穆将军说话如此客气,想必是个讲道理的人,这样一来,自己要说服他拒绝发兵的任务,可就容易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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