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下已经安稳了很久,柔族灭世已经上百年了,西蛮稳居西境多年一直蛰伏着,这近百年来,只有唐暮和靳国之间不断的摸摸擦擦和小打小闹的战争。
“公主,这些年的安稳也到时候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去了,靳国也该乱起来了,原本二十年前就应该是两国之间的决裂,只是,冷炀提出了和亲这一老办法,牺牲了安和长公主的一声,不过是换来了唐暮和靳国边境不到二十年的安宁,萧阳公主的到来,就是一个变数,这些日子过去了,老奴也看明白了,公主一定要好好的与萧阳公主相处,或许,这就是最安的时候了。”郁嬷嬷语重心长的说着,对于七月,她心中是忐忑不安,这些日子,她在靳国也看得清清楚楚的,萧阳公主绝对的是掀起狂澜的人。
羽暮也不反驳,她并不是傻到透顶的人,公主郁嬷嬷那些话一点就透,关于萧阳的事情,她不愿意去利用萧阳,更何况,萧阳是聪明人,能孤身和亲还将那一位不放在眼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无知之辈。
“嬷嬷,你就放心吧,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本公主和萧阳公主之间该怎样本公主自有想法,还有,萧阳公主对本公主是真正的好,本公主怎么能去谋划她呢?”羽暮黯然,失魂落魄的说着,她讶异于郁嬷嬷的态度和想法,只是她无法苟同罢了。
其实,人与人也就是这样,无休止的算计和猜测,你算计我,我又算计你,最终也不知是谁算计了谁了,对于七月,羽暮一直是不愿意去利用的,毕竟七月与她是存在着相同的血脉。
“既然如此,是老奴看得太浅了,老奴只想到了眼前,却是忘记了以后了,萧阳公主是怎样的人,咱们是不清不楚的,她能够令皇上都忌惮几分,那也不是我们能够去招惹和算计的人,幸好公主能够看得通透。”郁嬷嬷轻叹着说,她的确是着急了,想着清月台的势力,却忘了萧阳公主是怎样的人了。
谁能经得起算计呢,无论是怎样的深厚情感,算来算去,最后都会薄如蝉翼,更何况自家公主和萧阳并没有过多的情谊。
“嬷嬷,既然离开了那一个牢笼般的地方,我们就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了,这些日子,难道你还没有看明白吗?本公主那表妹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在清月台,无论怎样的温暖,我们终究还是寄人篱下的,嬷嬷,本公主无权无势,对萧阳没有丝毫的价值,她之所以将本公主救出那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过是看着母后的那一点儿血脉,这一点儿血脉,始终是会耗费没了的!”羽暮浅笑着,安然的神情带着微微上扬的嘴脸。
主仆二人默契的沉默,目光深处的那几分落寞彻底的隐入了眼底,在这一件事情上,终于达成了一样的想法。
“嬷嬷,您下去吧,本公主想好好的静一静,还有,那一个乱嚼舌根的丫头,您好好的注意着,决不能出了任何的差错,清月台中隔墙有耳,决不能给萧阳公主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羽暮的眸中闪过暗光,对于嚼舌根的人,羽暮是彻头彻尾的厌恶,她在溧阳侯府的时候是吃够了长舌妇的苦。
郁嬷嬷脸色微沉,她手底下的人竟然有不安分的,还偏偏是被清月台的人发现了,这让她彻底的丢了脸面,还连带着自家公主也掉了面子,她决不能容忍自己把控的人出了差错。
“是,公主!”郁嬷嬷神色严肃的退下了,羽暮提到的事情,她知道是不容小觑的事情,也半点儿都不敢耽搁,她也是经过了大起大落的人物了,这一点儿之处她是清清楚楚的。
出了羽暮的暖阁,郁嬷嬷的脸色就像是能拧得出水一样令人恐惧,这些琐事,是她历来做惯了的,只听了羽暮的一句话,她心里就已经规划出了无数种打算,她必须把通幽阁打造成铁桶一般的存在。
既然是知道了手底下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她自然要彻底的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过,这么多年,自己手底下那几个小丫鬟都没有问题,偏偏到了清月台就翻起了浪,其中没有问题那就是假的了。
“东栗,这些日子好好的盯着巧慧这小丫头,我倒要看看这丫头被谁给迷惑了,咱们刚刚来到清月台,自然不能丢了咱们公主的脸面,吃里爬外的东西决不能容忍,明白吗?”郁嬷嬷厉声嘱咐道。
东栗打小就是郁嬷嬷*的,跟在羽暮身边也已经近二十年了,东栗是羽暮仅剩的唯一的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人,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的,这些事情,交给东栗,郁嬷嬷是最放心不过了。
“是,嬷嬷,您就放心吧,巧慧那小蹄子那儿奴婢一直都注意着呢,在侯府的时候,这小蹄子就不是一个省心的主儿,在咱们院子里看着一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过,奴婢听劲松苑的竹韵提起过一嘴儿,隐隐约约的说是巧慧在劲松苑那一位跟前儿搔首弄姿,当时奴婢还没有放在心里,听了一耳朵就过去了,现在想来,巧慧那小蹄子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本分的人。”听来了郁嬷嬷的嘱咐,东栗想起还在溧阳侯府是听见的闲言闲语,自己对巧慧也是深深地怀疑了。
东栗鹅这些话,郁嬷嬷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关于巧慧,她是彻底的只剩下厌恶了,不过,为了顺藤摸瓜牵出幕后之人,郁嬷嬷不得不忍下心中的那一口恶气。
清月台,枫院,还是一片寂寥,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只有轻轻的喘息声和纷纷落叶归根的声音。
“暮叔,都准备好了吗?”看着暮西那已经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周围部都是一丝丝的彤云。
暮西刚刚回清月台,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匆匆的到了枫院,一进屋子,就散发了一股带有侵蚀性的寒意。
“公主,一切准备就绪,郭公子那儿无论何时都可安排,至于黑市那边儿的消息,准确的应该是后日辰时,郭公子后日出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姜氏的手里,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姜氏那边不会放过了,姜氏已经是狗急跳墙,从之前西山那一次后,她就提心吊胆,绝不会放任郭公活着的。”暮西冷笑,姜茶这个人,在他的眼里就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头脑的蛇蝎美人,始终是成不了气候的。
在暮西眼里,用她一个姜茶来摧毁一个忠义伯府,已经是对她姜茶的抬举了,这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既然如此,那后日本公主就来一个偷梁换柱,本公主倒是要看一看,这一次,忠义伯府怎样脱罪,那皇帝又该怎样感谢本公主的一片心意。”七月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眸子里满满的算计。
主仆二人又谋划了一番,虽然这已经是计划了许久的事情,但是事关重大,这件事情一旦做出了,那就是轰动整个罕都甚至是靳国的事情,传世百年的侯府毁之一旦,更何况还是中宫皇后的母家,罕都的势力也会因此重新洗牌了。
七月冷笑着,那一双染上墨色寂寥的眸子更加的清冷了,仿佛她口中谈论的只不过是最平常的话语。
“暮叔,不等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若是拖到了我们离开之后,就郭然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暮叔,安排下去,本公主后日出城祈福,至于忠义伯府那边,随便露出一点儿痕迹,那一位保证绝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的!”七月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的嘲讽之意。
忠义伯府,可是她牢牢地记在心底的,初到靳国,就是忠义伯府的人仗势欺人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就是天子脚下的地头蛇,只不过撞上了专门抓蛇的雄鹰。
她七月天生就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更不会容忍着那些欺负过她的人还耀武扬威的生活着,只不过是暂时没有将那些人放在眼里,时机一到,她自然要来推波助澜的掀起一些风浪了。
“是,属下立马去办,公主,唐暮来了消息,皇上已经彻底的放权,唐暮的朝政已经彻底的落入了宁国公的手里,皇上退居陌禅阁隐居了,宁国公始终没有将太子推上皇位,似乎也没有那个心思。”暮西娓娓道来,唐暮的消息时有时无,局势已经不是他能够想象的了。
“什么?父皇放权?父皇竟然放弃了,宁国公那老匹夫究竟做了什么让父皇心甘情愿的交出玉玺?这是为何呢?”七月一双明媚凌厉的剑眉紧蹙着,眉间锁着无数的疑问和踌躇。
离开唐暮的时候,七月已经猜到了唐暮或许已经有了危机了,只不过当时自己的心思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唐暮的朝政之上,她又哪里能知道唐暮内忧外患的情况,这些日子明白的事情,只不过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了。
暮西静立在一旁,他沉默着,有些事情,容不得他去插嘴,这时候,就只需要安安静静的便好了。
“靖远侯呢?本公主再罕都的时候不是还跳得正欢儿吗?现在就不蹦哒了?无论如何,靖远侯也算得上是能和宁国公分庭抗礼的人物了,怎么会突然就宁国公府独当一面了,靖远侯舍得吗?”七月面色一凛,她想不明白,靖远侯这一次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了一点儿消息了。
靖远侯府在唐暮也算得上是底蕴深厚的开国功臣之一了,随着几百年的风雨过去,唐暮那些公爵世家中,曾是开国功臣的功勋已经所剩无几了,而靖远侯府和宁国公府就是其中之二,两府之间明争暗斗已经不知多少年了,为的不就是手底下的权势吗?宁国公府是外戚之家,从根本上来说,宁国公府的权势是比不上靖远侯府的,只不过,出了无数的皇后和太后的宁国公府早就已经被无上的荣耀给腐蚀了,尤其是现在的宁国公,他渴求的已经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至高无上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