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杀啊!”
晦暗不明的夜色中,楚汉两支军队在并不宽敞的山道里绞杀起来。
关羽以泰山压顶的气势直扑向魏延,连绵不绝的攻势凶狠异常,只是刀锋带起的风压都仿佛能把人撕裂一般。
然而,这次魏延没有和关羽硬碰硬。对于关羽的进攻,他能避就避,避不开的就以巧劲卸力,完看不出方才的豪迈气概。
关羽大恼不已。
“魏延,这个无胆鼠类!只知道拖延时间吗?”
没错,这绝对不是符合魏延风格的打法,与魏延深深“交流”过的关羽只十几个回合便能如此断言。
“怎么?急了?”
魏延大笑,他在前面的山道两侧布置了大量的弓弩手,如今他只要在这里挡住关羽的前军,致使关羽身后的大军前进不得,汉军必然要在伏击中蒙受惨重的损失。他一点都不急,该急的是关羽,而人一急就越发容易露出破绽。
无论多强的人,一定会有弱点,更何况沙场战将?沙场之上,体力会不断消耗,流矢、冷箭也消磨着每一个人的精神,战场的走势更是对领军将领心态的最大考验。
有时候哪怕是与旗鼓相当的一个对手,也只要战场上的一个恍惚,或许就能一击取他性命。
人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杀人只需一枪。
“哈哈,说来也是,连我这个在楚国都还排不上号的小人物都拿不下,也敢妄称‘徐汉第一战将’!难道刘备手下无人了吗?”
魏延满是轻视、嘲笑的神色,嘴上不停地说着激怒关羽的话,但内心却冷静得像一滩死水。
狗屁!
关羽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这段时间以来关羽早已深入研究了楚国的情况,如蒋钦、文聘、徐盛、程普等人虽为大将,但仅以武艺而论也绝不是魏延的对手。以魏延的武艺和谋略仅在季书帐下做一个大统领,老实说,屈才了。
“魏延,在楚王麾下也算是明珠暗投了,何不归顺我大汉?关某保证,我大哥座前的大将必有的一个席位,以后如果立下军功,做到上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魏延原本是假笑,可听了关羽的话竟真的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关羽啊关羽,还看不清大势吗?琅邪一战,徐汉主力覆灭,只能退守下邳;如今再丢了小沛,刘备死期将至,还有心情在这里招揽我?”
魏延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已经化作了夜色中的一轮弯月向他拦腰斩去。
“找死!”
关羽盛怒之下力施展,比之平常更添三分威力,一时间飞沙走石、风若龙卷,骇人至极。
经过上一次的鏖战,魏延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关羽的招式、力量,甚至仔细研究了许多应对之法等待着这一刻去印证,但此时依然如行走在悬空的钢丝上,稍有差池就会粉身碎骨。
魏延战栗了,与此同时再次感觉到了兴奋。
关羽,只是这两个字就代表了危险。魏延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黄忠也是这样的强者,他时常向黄忠请教,但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窥探出通向巅峰的道路。
现在,魏延终于看到了这条路。
关羽的杀意像夜色的羽衣笼罩在身上,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所有人的心头像被梦魇缠绕,更别说与之交锋了。
恐惧刺激着魏延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所有的力量都不由自主地涌现上来,不变得更强就会死!
啊,他要的就是这个!
这是在与黄忠切磋绝对找不到的东西!是他前进的道路!
忘记了自己准备的章法,可又不同于自己以往的狠斗,在死亡的压榨下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地就这么做了,浑然天成,仿佛本应如此。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记住这种感觉。
“来啊!杀啊!”
魏延面目狰狞地大笑。
关羽面色冷厉、眼若喷火,手上青筋暴露,根本不去考虑为之后的突围节省体力,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誓要将魏延斩杀于此。
战况一时胶着,难解难分。
正在两人都杀红眼的时候,魏延布置的后方防线忽然大乱,一支近千人的彪军从楚军身后杀将出来,为首那人是汉军大将陈到。
这支兵马人数虽少,却让魏延如坠冰窟,他没想到竟有小路可以绕到己方身后。楚军先行占据地利设下伏击,以逸待劳方能轻松阻击汉军,为孙策、苏飞、蒋钦的援兵包围关羽提供时间。可如今失去了地利的优势,面对两倍的敌人前后夹击,楚军将士顿时阵脚大乱。
稳固的防线很快就动摇了,关羽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也正是他为什么敢走西芦山的依仗。不止魏延在拖时间,关羽也一直在等待陈到行动。撇下魏延,关羽一刀斩向面前的拒马桩,巨大的木桩被他一击挑飞,断成两截飞向道路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