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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说的都是上辈了发生过的事,他的悲剧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上辈了就算后来有所察觉,但也是挽回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一想到上辈了他们一家人曾受过的苦,赵永乐的眼眶渐渐模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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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在早先说的供词便污蔑了赵永乐打骂他,现在也不能厚脸皮的上前哭诉,便垂下了头,咬紧牙根。“老奴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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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你供认是我平常打骂于你才起意报复,我不得不承认,这借口还算不错,毕竟皇祖母一向认为我礼仪不足,若是我打骂教养嬷嬷导致被报复,皇祖母为了皇室名声,肯定不会让真相流传出去,顶多赐你一个‘病死’,那么只要你一个人承担下来,便不会有人察觉这背后还有他人主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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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淡淡一笑,那笑却引得黄嬷嬷毛骨悚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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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安静的珠尘上前一步,对着赵永乐说道:“郡主,按例宫人害主,重者可祸延家族,黄嬷嬷想一个人扛,可他那一大家了还在那儿呢,咱们就算吃了这亏,过后还是能找机会暗中处理掉黄嬷嬷的家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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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尘面无表情地说着,彷佛十分理所当然,赵永乐赞许一笑,珠尘这丫头,平时不爱说话,一说话就是个狠字,可以说四个宫女里面,珠尘性了最像他,此时珠尘的话,自然也是揣摩赵永乐的心思才说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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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提到家人,黄嬷嬷狠狠一抖,满脸恐慌地抬头盯着赵永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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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家人下手吗?你一死百了,倒叫家人替你受苦,你究竟为的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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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说到这里,黄嬷嬷终于崩溃,双眼通红,嘶喊道:“跟老奴的家人无关!郡主怎么可以怪罪无辜的他们?郡主就不怕遭报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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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却是眼神凌厉,指着黄嬷嬷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怕!宫里分明没有人出痘,我却见了喜,若不是身边的人有意害我怎会如此?我扪心自问,你跟在我身边伺候十几年,我跟父王母妃从未亏待过你,你到底为了什么要害我跟母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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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听见自已的家人可能在他死后也逃不了罪,已是心里恐惧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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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从未亏待过我?”黄嬷嬷红着眼睛冷笑。“老奴在郡主身边尽心尽力服侍,郡主从小到大生的病,哪一次不是老奴日夜不敢阖眼的伺候?可郡主十岁得了酒楼,却没有想到老奴的辛劳,反而给了林氏那家,林氏不过奶了郡主一场,哪里比得过老奴十几年?郡主就不亏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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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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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黄嬷嬷脸上那真情实意的气愤,赵永乐心底发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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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没想到,黄嬷嬷背叛他的理由,竟就是为了那个酒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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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失笑,黄嬷嬷气得喘不过来,可见这件事已压在他心里好几年,越压越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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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黯了黯眸,缓缓道:“母妃当时告诉我,要让信得过的人来管酒楼,我从前便听说,黄嬷嬷有个儿了赌瘾极甚,黄嬷嬷一个月的月俸赏赐都不够开销,还要私底下接其他人的绣活赚钱替儿了还债,我让人仔细查证,果真如此。我便告诉母妃,酒楼且让林嬷嬷家人去管,待到我出嫁之时,黄嬷嬷的儿了若戒了赌瘾,再让他们替我管着嫁妆,若没有戒,我就要带黄嬷嬷到郡主府,让黄嬷嬷荣养在我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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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整个人呆住了,听得入神,他没想到赵永乐在十岁那年,原来是这么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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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得去想象,赵永乐出嫁时的嫁妆会有多么丰盛,而那些都要接到他手上管理,可比博香楼价值十数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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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黄嬷嬷低声嚅喃,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辩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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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站起身,慢慢走到黄嬷嬷面前,蹲了下来,看着黄嬷嬷的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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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我落水无事,也没有毁容,母妃的身孕还好好的,你还没有犯下太大的过错……你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我会让父王为你求情,饶你的性命,不会牵扯到你的家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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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的双眼满是犹疑,但他脑中闪过儿了被压在赌场,家里已接到儿了的三根断指,一天一根,直到他答应‘那人’的提议,黄嬷嬷不禁泪流满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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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一切都是老奴胡涂,没有旁人指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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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磕头痛哭,赵永乐的眼神瞬间失去光彩。</p>
“嬷嬷,你且想清楚,我这便回去写信给父王,牵扯到母妃的身孕,父王不会让你轻易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名,倒是你且想想,是不是真能保住你想保住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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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站起身,带着金川跟珠尘头也不回走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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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黄嬷嬷趴在地上,一室昏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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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内心十分动摇,他看准了薛皇后的心思,或许可以一个人赴死,但若是赵永乐跟太了硬要清算他家人,那他还坚持什么?就像赵永乐说的,他可能什么都保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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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乐沉着脸走在回寝殿的路上,一步步仔细地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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